正文 雲，你在哭嗎？ 卷一 — 63 沒有解藥的毒
63没有解药的毒
「跟我回家好不好？」
「……」
「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你要气我多久？」
「我没生气。」
「你有。」
「ok!你说有就有吧。」他拦到我面前面对着我，我走一步他退一步，就几句话反反复复不知道重复多少遍了他就是不放弃，我欲哭无泪。「今天是周五，明天一早霜儿就会回去，我堂而皇之突然出现在你家会吓到她的，慢慢来好不好？」「这是你的藉口，霜儿明明就喜欢你。」
「好吧！就算吓不到她，是我接受不了好不好？」
「你明明就在生气。」
他突然停下脚步，我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下意识的摸了下有些酸痛的鼻子。「怎麽样？让我看看，痛不痛？」「没事。」
「我看看。」他拿下我的手，把自己的脸凑了过来。
「就算我在生气好了，我不该生气吗？虽然我真的没生气……」「你在绕口令吗？」他好笑的捏捏我的脸颊，「既然你真的没生气……」「也不能这麽快原谅你，谁知道下一次你是不是会更快的放开我的手？」「我不会，我发誓我真的不会。」他举起手就要发誓。「不要。」我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我不要承诺。」
……
「落，你说你爱我，但是你却不要我发誓，不要我的承诺，你要什麽你告诉我啊！你要什麽我都会给你，只要你说出来。」
「我什麽也不要。」或者说，我想要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
在月光下，他站在我面前，站在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他很认真、很严肃的看着我，不再嘻嘻哈哈，不再耍宝耍赖，就只是专注的、静静的看着我而已。我却感觉到，心里一阵慌又一阵乱。
我这是怎麽了？难道我越来越不知足了吗？
「你要自由吗？」
他问。他脸上的冷静是我几乎不曾见过的，我把他和初次见面时的那个祈风重叠了——他的忧郁、他的哀伤、他的凄凉、他的悲怆把周围的空气也感染的让我心头酸疼。
他站在我面前一语不发，就只是看着我，脸上是冷冷静静的，我感觉不到他的情绪也猜不到他的想法，所以我心慌了、也乱了……
耳边突然又响起阿非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爱自由甚至爱过我」。所以他给了我自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单单的。
自由！
这两个字的身上其实暗藏着一种没有解药的毒，让人很容易上了瘾却戒不掉，也很容易在人的体内蔓延开来，很快就毒发身亡……
所以，我怎会爱自由呢？我不曾对阿非说过，也不曾对祈风说过「我爱的不是自由，我只是想给彼此一些空间，因为我很害怕我最亲爱的人在我面前窒息而死。」
我恍了恍神，猛的一下看见了祈风眼里的血丝，和眼下淡淡的黑影，我心里又是一疼。「走吧。」
「去哪？」
「你家。」我主动牵住了他冰凉的手，虽然自己的手也温暖不到哪去。「对不起祈风，我忘了你昨晚一夜没睡，还在这大半夜里跟你争执那麽多……而事实上，该生气的是你，该道歉的却是我……」
我在他看不到的臂弯里，流下两滴泪……
*****
「姐姐？你来看霜儿吗？」
我在厨房里转了一个身，看到霜儿背着书包站在厨房门口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对着我笑，心里突然变得很柔软，情不自禁的蹲下身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小霜儿，姐姐很想你呢！」「霜儿也好想念姐姐。」她甜甜的笑着。谁会想到这是一个失去父母、失去心爱的二哥、失去家庭欢乐的孩子？她比同龄人都更懂事、更早熟啊！
「去放下书包洗洗手好吗？我们要准备吃饭了。」
「好！」她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我把饭菜端上了餐桌，祈风坐在我对面，霜儿坐在我身旁很开心的吃着早餐。「姐姐，你会留下来吗？」
我愣了一下，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霜儿怎麽会这麽问？」「因为霜儿喜欢姐姐啊，霜儿想要姐姐留下来。」
「那姐姐就留下来好不好？」祈风迫切的问。他是认为霜儿比他更有说服力吧？只要霜儿愿意，我就会心软的不忍心离开。我就说吧，两个成年人就这样「利用」一个天真的孩子，自己感到汗颜。
「好啊好啊，霜儿喜欢，这样姐姐就可以给霜儿讲故事，我们家就有『家』的气氛了。」霜儿很天真的说。我一阵心酸，这个孩子比我更辛苦啊！至少，我还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她却从这麽小开始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什麽事都要学会自己去做。「好，姐姐会留下来给霜儿做玩伴。」
「好耶！太棒了！」她放下碗，兴奋地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印下一吻，「姐姐，我现在要去写作业了，晚上我们再聊天哦？」「嗯，霜儿好乖。」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回自己房间，我感到很欣慰，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选择错。
「霜儿跟你比跟我还亲，你还敢说你来这里是个错误码？」祈风满面春风的对着我笑。
「你是为了顾家，不得已的。」
「你看你，不管什麽时候你都在为我说话。」
「是你做得好我才会说。」我淡淡的笑着。他绕过桌子靠近了我一些，「为什麽不多睡一会？」「我睡的很好啊，刚刚赶上霜儿回来不是吗？」我站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别吧！」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落，我不是要你来做这些家务事的。」「我不做难道要霜儿做吗？」「怎麽可能？我不是人吗？」他又瞪着我说。
「别说笑了，你看报纸吧，我来就好。」我端着碗筷进了厨房。我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霜儿有了快乐，祈风有了笑容，我已经知足了。能为自己所关爱的人洗手作羹，这已经是一件多麽幸福美满的事。
「落！」
祈风喊着我，不动声响的来到我背後轻轻环住我，「我好难过。」「怎麽了？」我想转过头去看他，他却死死的抱着我不让我看到他的脸，我开始着急，「你怎麽了祈风？你哪里不舒服吗？你快点告诉我。」
「我心里不舒服。」
他闷闷的声音从背後传来，我看不到他，只能着急着，「为什麽难过？是因为我吗？」总不可能是因为霜儿吧？我总是这样，自己不知不觉的就伤到了别人。
「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禁不住一阵颤抖，手上的碗也有些拿不稳开始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你不开心，落落。」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怎麽会呢？霜儿开心你也开心，我怎麽会不开心呢？祈风，你该准备一下上班了。」
「你承认了对不对？你心里并不开心。」
「你真的想太多了，怎麽可能呢？」他指的，大概是我为了来这里住的事不开心吧？「祈风，有点信心好吗？你已经我很幸福了！想想，我们三个在一起，霜儿不再寂寞，你也不再孤单，我也不必再流浪，我们怎麽会不幸福呢？」
「你让我不知道说什麽了。落落，不想强迫你的，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不开心，可我还是让你为我而勉强了自己……别否认，听我说。我就是看着你总是得过且过的样子心里疼，我并不是想拿着『男朋友』的名义来压你，我没有这麽大男人，我只想宠你爱你疼你，可是我却弄巧成拙了……」「你没有！祈风，你做的很好。」
「是吗？那你说说看，我哪些地方做的很好？」
他摆明了认为我只是在安慰他。「你上班要迟到了，晚上我再告诉你。」
「不行，现在就说。」
「祈风……」
「好，我走，我走就是了嘛！」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我不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