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飞机遇到了乱流,原本以为会是快乐的航班,美好的旅程,结果还没到达目的地就遇到了大难。

蔚杰与爸的出现,我的心里大概也有个底了。

我已经被怀疑很久,也早已列入观察名单了。

只是我不懂的是,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我是哪里让人看出了破绽!

这次,是我人生最大的一次赌注,我第一次赌上自己的幸福!也是最後一次!

可是这种场面,还有阿苍说的话,不论结果如何都失去了圆满的机会。

连享受短短几个月的双人世界的时间,都被摧毁了。

「各位,不用惊讶也不用疑惑,就让我这个老男人来替你们解释一切吧。」

「爸……」蔚杰也还有意阻止的意思,不禁让我觉得鼻酸。

当什麽滥好人,一切都玩完了!

「看来一切,该从你们十八岁的时候开始说起。」我别开脸,甚至是想要摀住耳朵,可是我都早就知道了,最多也只能禁止当时发生的事再次於我脑中反覆再反覆,根本不能让苍不去听。

蓝叔叔、小阿姨,我该怎麽办?

爸妈回来了,我真正的爸妈。

我自小就被带到这个眷村给小阿姨抚养,也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妈妈。

他们回来了,我却没有自己愈想中的开心,反而还变越来越不快乐,关於这场因他们而起的风暴。他们的心就像是吃了铁秤子,自从知道苍这个男朋友的存在,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断羞辱他!

那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污辱!我的人生里有三个人最重要,那就是小阿姨、蓝叔叔还有阿苍!明明一直一来小阿姨和蓝叔叔都很支持我们,我真的搞不懂他们的想法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有一次,那个自称是我亲生母亲的人,和一直帮阿苍讲话的小阿姨又在户外起了争执,一时情绪太激动就失手将小阿姨推下了楼梯,还吓得直接逃跑,是在一旁偷看的蓝叔叔送小阿姨去医院的。

病情很糟糕,严重的伤到了脑部。

正当蓝叔叔准备去警察局告发这一切时,却发现身分证忘了带,於是又折返回来遇见了在门外狂按门铃的我。

我在蓝家不停哀求着蓝叔叔,因为我真的不想看到我的亲生父母出什麽差错,毕竟我们连感情都还没培养,那时也还可笑地对他们抱持着满满的亲情希望。可是蓝叔叔却怎麽也不肯改变心意,然後过没多久,那对夫妻也出现了。

软硬兼施,却还是改变不了他的决定,爸一时冲动就揍了蓝叔叔好几拳,根本不顾妻女的喊叫,停下时,蓝叔叔已经失去意识了。那时家里正在烧开水,火是停了,家里却充满了二氧化碳的味道,他们吓得赶紧要逃出去,只有我、只有我还问说那蓝叔叔要怎麽办……

他们俩个根本就不予不理会,还发现了有後门就从那里逃出,我很努力地试着背起蓝叔叔!却一次又一次地不支倒地,爸妈几乎是整个人把我推出去门外,而且还反锁,然後就从後门逃了出去。

过没多久,也不知道是哪儿的摩擦引发了火花,整间屋子就这样应声爆炸。

「出来吧,亲家母亲家父。」

我瞪大眼,他们还真的摸摸鼻头从车里走出,一贯地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马上被蔚杰制止。苍的眼里充满了怒火,呼吸也变得狂乱又急促,青筋若隐若现,双拳握得比谁还紧。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苍转过身,终於想起了我,他将我紧紧拥入怀,连声音都有些哽咽。「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吗?」

「……我也很愧疚,对於蓝叔叔、对於我当时没办法救他这件事!要是、要是能够将窗户打开就不会发生气爆了!我真的觉得很难受很难受,我更无法原谅那两个人!是他们毁了我们幸福的机会!一次又一次……」我失控的垂着苍的胸,最後连自己都无力的再次蹲下身。

「禹谦你可以说啊!这根本就不关你──」

「你有办法和忍心对你父亲下手的人的女儿在一起过一辈子吗!」预料中,苍没办法再开口。

「对啊……对吧!你看连你自己也说不出话来,我怎麽可能自己主动放弃我们之间!宁愿自己选择离开,我也不要听你残忍的对我提分手!」我朝他咆啸,後者还是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泪水侵蚀着我的脸庞,我缓缓地站起身,往蔚杰的方向走去。

「所以,就连股权让渡都是假的罗?呵,你们居然连人员都串通好了,原来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监控了吗?」我从包包中拿出那份以经过审核的股权书,将那场骗局用鞋子狠狠地踩了一次又一次!

「以为这样可以替儿子挽回你,不过结果似乎是让你离开的心更坚决了。」我别开视线。

「高禹谦,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抓住我的尖激烈的摇晃,男人真的好喜欢这个姿势啊。「虽然我对你有些怀疑,虽然我常常没时间陪你,可是我真的很重视你啊!」

「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麽?颜色呢?口头禅?」我冷冷地问,他的脸色愈加冰冷。「是啊,你真的没有对我不好,嫁给你的之後我也是真的很努力地想要爱你、用心对待这段婚姻,可我就是爱不上有什麽办法!」

「呵,爱不上?全部都推给了这三个字,你好行啊高禹谦。」他的口气变得完全冰冷,一点感情也不剩下。「等着吧,我会将你带给我的失落还有伤心一一还给你。」

「还给我?你今天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你已经将我带来的所有痛苦归还给我了,甚至还多了好几倍!就在人生的最末你也不愿意让我幸福一下下!狠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我!」我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吼。

「……人生的最末?禹谦你在说什麽!」一只手扯上我的手臂,我根本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

「你不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吗?那还关你什麽事。」

苍!你应该要抱抱我、宠溺地摸摸我的头温柔的对我说没关系,说会继续爱我,说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影响,说会陪伴我走到我的人生最末──

可是为什麽你却缓缓地放开了我的手?可是为什麽你却渐渐地离我远去?

可是,为什麽事实不如我幻想那样?原来我们的爱并没有那麽深,并没有深到不能失去彼此。

我以为你是的。

我以为你比任何人都还要爱我。

「我没有打算像我妹那样祝福,我也没意拆开你们,所以你们是否能在一起是你们的事,我不在乎。我这里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请你们费心准备接下来的官司了,」蔚杰的双眼彻底失去了感情。「通奸罪。」

「你真的要毁了他前程!」我的指甲又刺进了手心,我深呼一口气,「我愿意接受自裁。」

「是制裁还自裁?」

「……自裁,自裁可以吗?」蔚杰满意的笑了,却藏不住眼角的泪。

我一步步的走向苍,步伐很慢很小,因为我之後就没有机会再这样看他了。

就连静静凝视着也是奢求。

「你还没回答呢。」

「什麽?」

「你有办法和忍心对你父亲下手的人,的女儿在一起过一辈子吗?」

「……我很爱我爸,我真的很希望他现在还能够出现在我眼前。」一个,鸡同鸭讲的答案。

但我大概懂了里头的弦外之音。

「苍,我爱你。」我踮起脚尖,亲吻了他的唇,彼方的温度却是冰冰冷冷,也没有任何回应。「你也爱我吧?你其实是爱我的吧?我没听你说爱我,我真的很想听蓝苍说他爱高禹谦,很爱很爱。」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就知道。

除了流泪,除了让泪水代替回音,就算再爱也别无他法,就算再爱也只能选择沉默,就算再爱也是无能为力。

爱,有何用?

什麽也无法证明,却可以因为一句话或是一个小动作就骤然粉碎的脆弱情感--

「别救我,谁也救不了我的。」我给予一个微笑,然後又垫起脚尖和他说了一句耳语。

我低头望向黑暗的海水,应该很冰很冷吧?还有水灌入鼻腔与喉咙的痛苦,先前溺水的那种感受又令我不寒而栗,全身都开始发抖。

没关系,反正也只是一下下而已,只要鼓起勇气就没有後悔的空间还是回头的机会了。

反正,我剩余的时间本来就不长了,要是我必须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完人生的最末,困苦无一、无人陪伴,还不如趁早死一死好了──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