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是非你不可 — 十一

正想灌下最後一口啤酒後一走了之，不料却抓了个空。

「跟你赌明天你又会头痛。」王虎放下我的酒杯，走到我身边背对我蹲了下来。「上来，我们回家。」

「我不要。」任性的脾气又作祟，一口回绝了他的好意。

「就当最後一天的朋友了，连送你一程也不愿意接受？」

我还没反应过来，脚踝就被王虎一抓，重心不稳的跌上王虎的背，他顺势起身，扣住了我的双脚，让我动弹不得。

「……不要你管我。」我伏在王虎背上一边掉眼泪一边心口不一，属於王虎淡淡不刺鼻的氯味更让我觉得安心而哭得更凶。

「就说你笨，怎麽会二十年如一日，脑子永远没开窍。」他推开大门，冷风扫上我刚被眼泪浸湿的脸颊，因此有些发寒。

「都是最後一天的朋友了，你讲话就不能客气点吗？」

「因为终於要脱离朋友的关系了呀！」他的口气里有藏不住的兴奋。

「混蛋！你好歹也感伤一下！」我槌了槌他的背，他却毫无感觉似的用脚推开了大门。

刺骨的寒风又迎面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注意到我身体状况的王虎便开口：「把我的围巾拿去围，不要感冒了。」

但我没有任何动作，我不想接受他最後的怜悯，这样只会让我好不容易建筑起来的防备再次溃不成军。

王虎忽然停下脚步，把我从他背上放下来，他转过身来逼着我和他面对面，他解下围巾替我仔细围在脖子上，见他的举动眼泪又一个劲的掉不停，我真的不懂都走到最後他又来招惹我搅乱一池春水是安了什麽好心？

我低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麽懦弱的样子。我没有和他摇尾乞怜，如果这只是他送给我的告别礼物，那我宁可不收，和他摊牌不是只为了图个一夜温存。

但他却强势的仰起我的下颚，逼得我不得不与他四目交接，「哭成这样还真难看。」话还没说完他就伸手帮我抹去了眼泪。「刚才听你讲那麽多有的没的，现在换你好好听我说了吧？」

「首先，关於附中女，当初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不能确定自己对谁的感情是真是假，那时候觉得自己是比较喜欢她的，可是之後你却故意和我保持距离，我在乎你在乎得比她多，就突然明白其实我是喜欢你的，而从那以後就不交女朋友就是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我听了他的话怔住不动，原来那时我想吸引他注意的小伎俩他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我还以为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没发觉，结果到头来思想一直线的人是我。「可是－－」

「嘘，听我说完。还有你难道一直都没有发现，我不喜欢除了你以外的人叫我王虎吗？因为我觉得王虎这两个字如果不是你叫的话，就会很怪。就跟我也不喜欢听到别人叫你胡菫是一样的道理。」

他趁着我还在咀嚼那番话时猝不及防的揽我入怀，等我回过神来想挣扎离开他的怀抱时已经动弹不得。我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颤抖，压根没想过自己和他第一次亲密接触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自知敌不过他的力气，只好任由他抱着听着他的告解：「然後这麽多年来，一直都不回应你的告白，是因为觉得自己根本不够好，根本配不上你。所以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成为能够配得上你的人。」

「那你干嘛不直说？」我的嗓音听起来闷沉却哽咽。他到底觉得他自己哪点配不上我？认真说起来配不上他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怕说了之後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变，怕自己对不起你，怕你将不会再对我死心蹋地，怕－－」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麽？」

他闻言，手臂收得更紧，而我几乎快要被这幸福压得窒息。我紧握着拳头让指甲陷入掌心，刺痛的感觉让我知道这真的不是梦。

「虽然我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够格，可是你都这麽宣示了，我再不表示点什麽可能就要失去你了。」

王虎真是天杀的混帐……我都下定决心要放弃他了……

「那又为什麽要说什麽终结朋友关系？」

「因为明天就要进入情人的关系啦！」他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笑意，而我费了一番心力才止住的眼泪又再次倾巢而出。

「……现在才说这种话……你真是……真是个超、超、超－－级差劲的混蛋！」

「虽然你说你不是非我不可，可是我啊－－」

「已经非你不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