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发少年躺卧在地上。

这里是一个黑暗而潮湿的密室里,密封得连一只小昆虫也没法进来,四周满是污物,已经积聚多年的尘埃,那些长久被废弃,已看不出原型的的残布,一堆又堆被推高交叠着的白骨,发着一阵阵恶臭味的食物残渣,再配上褪色而破烂的墙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混浊的空气令人难以呼吸。

墙上渗漏的黑色泥水流落到地面,再不断流往少年的方向,可是少年像是没知觉似的,一点也不理会四周的污水有否弄脏他的衣服,像感觉不到空气里充斥着难受的气味,也许他也无力理会,他只想努力地呼吸,狠狠地把空气吸入肺部,胸口快速的起伏,一下又一下急促的呼吸声,听到他强烈的求生欲望。

空气因为封密没有任何流通而愈来愈稀少,天花板不断渗透着水滴,四周静得令人恐惧,水滴声和少年的呼吸声也显得分外清晰。

少年紧闭着眼睛,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不停地响着,手紧紧抓着地上的泥巴,头发被水泥弄得凌乱不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很想努力地深呼吸,却也无能为力,慢慢的、愈来愈细小,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远远的天花板,脑海就像是自动回倒带一样,不断回忆起之前的一切,意识开始蒙糊…

他,要死了吗?

是否当时的家人就是这样无助、这样默默地让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失?像是听到家人的惨叫与呼救,令他更自责为什麽他不在家人身边,跟他们一起抗敌?

为什麽大家要留下他,留下来面对这残酷的一切?

回想起当时满身是血的母亲痛苦地哭着,紧紧地抱着已断气的父亲和脸色惨白,口腔不断溢出鲜血的弟弟,声嘶力竭地对着刚游历完回家就看到此情境的他,不断地说着要他快走。连其他强制拉着他逃亡,就算为了保住他的命而牺牲的暗使,在他多翻追问,不惜动用幻月家少族长的身份威逼,仍一句也不说出凶手是谁,为什麽?

他心里不禁暗暗地冷笑,想到在一个月前,所有掩护他的暗使被杀,剩下他自己一人逃亡躲避黑衣人的追杀时,魔法师总会的人追赶至却不问原因,立即使出最强结界把他拒捕,就连丝毫辩护也不给他,就以防止他逃跑为由,更甚至用魔法禁止他发言,把他关在满是结界的监牢里。

直到几天前,他们把他带到冥界的天塔里作最终审判审问他,一点让他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予,单方面地听从那个说自己是幻月家下人,身负重伤的男人的证词,就这样轻率地判处死刑,把他关在这个不断侵蚀他的灵魂的魔法空间,连查证的步骤也省却,当中是有什麽因由?

虽然幻月家地位不及神界远古时代开始就直立不倒的六大家族,但作为後起之秀,地位在同期的其他家族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庞大家族,却在神皇管辖下的神之皇域里惨被灭门,魔法师总会也不可能这样草率地审判,最起码也要上报至神皇吧?

而且还要到冥界那个偏僻、四处荒无、没有任个生物居住的虚无之地里的天塔开审,审讯者也只有总会会主及仅仅几位大长老,全完没有其他皇族的人来听审,那是为什麽?

他不禁猜想总会是否想要掩饰什麽?

身为魔法师总会初级水系干事,不用想也知道看似公平的总会,内部是多麽黑暗,官官相护,互相的利益关系,看来是害怕在审查时有什麽事惊动到神皇,而破坏自己的什麽阴谋,对吧?

他苦笑,现在想这些有什麽用处?他自身也难保了,想这些干什麽?

相信尽力保护他的家人族人,死後也想不到他就这样被处死,慢慢地等待灵魂被侵食,连一丝轮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对吧?

想想,如果当时的他没有说什麽要外出游历、说什麽增长魔法的经验,是否大家能避过一劫?

他们会否要失望了?看到这样子的他…

他不知道…

想来也他的确是可笑,自己也快要死还这样自问自责是为什麽?

是否好笑极了?

他再次闭上眼睛,也许,或者,其实,他只是不甘心就此不明不白,含冤地死去而已…

瞳孔开始涣散,呼吸变得薄弱…

突然,少年多年野外生活养成的防备感,令他感觉到自己被注视,他立即提起精神,想睁开眼睛,却因自己虚弱疲累的身子而缓慢,当他吃力地把视线集中到面前的黑影,黑影却缓慢地伸向少年的脸,少年在想,是否开始要吃掉他的灵魂了吗?

也好,就让他离开这个只剩下他孤独一人的世界吧!

他等待着死神到来,想要忍受着死前的痛楚,却感觉到脸上传来暖暖的触感,突然一把低沉的声音传入少年耳中,充满着诱惑,令人忍不住想要堕入其旋涡中。

「也只有眼睛是好看的。」男人温柔地说道,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口中的句子是那麽嘲讽,轻轻的笑声在这空荡的密室份外的突出,少年感觉到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近到连那人的轻微的呼吸声也听得一清二楚,他想看清楚男人的脸孔,眼睛不断地集中注视到黑影身上,本来黑色的眼珠透着暗淡的七色光芒,可惜这个密室太暗,没有一点光线,他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其身影。

「那专注的眼神,真像引诱人似的。」男人那迷惑人心灵的声线愈来愈近,少年感到男人的手由他的脸轻抚到他的嘴边,手指不断磨擦着他的唇瓣,像是对着恋人那般细心呵护,少年皱着眉头,想要转过头闪开,却像被点穴似的全身不能移动。

「生气了吗?」男人靠到少年耳边细声地说,呼出的气直吹入少年的耳朵,舌头轻轻的扫过少年的耳珠,令少年身体不禁震颤,手指不断抚摸着少年的嘴唇,男人的身体慢慢的压在少年的身上,他的另一只手也轻轻的抚弄着少年的脖颈,胸肌贴着少年,虽然隔着衣服也感觉到男人的平隐的心跳声,烫热的触感令少年的眉头紧绷,眼中带着一丝愤怒。

难道上天要他在死前也要忍受着被别人玩乐,而且还是身为男人的他要被另一个男人玩弄身体吗?

「放..开我!」少年的怒声因为多天没有说话而变得沙哑,乾涸的喉咙像是被火烧一样,只是一句也说得很困难。他想挣扎,可是却连手指头也动不到,只能出言阻止。

「啧啧啧,你看你生气的表情多生动,特别是嘴唇,一开一合的,真想令人引不住想要品嚐。」男人笑道。

少年怒视着男人的方向,原本虚弱而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孔变得惨白,身体愤恨得不断震抖。

男人无视少年的目光,直直望着少年的眼珠,愈靠愈近少年的脸孔,两人呼吸时到对方的气息,唇与唇之间只相距几厘米。

「你的灵魂快消失了。」少年感觉到男人在说话口中吐出的气,忍不住紧闭着自己的嘴唇,虽然很愤懑,但少年却因从来没有试过跟别人那麽近的接触,令本是惨白的脸颊浮现少许红晕,就算是家人及教授他魔法的老师也没近到连对方的呼吸也听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心有不甘?」男人轻轻问道。「觉得自己不应就此死去?」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眼中闪着不愤。

「我可以帮你,帮你离开这里。」男人缓慢地道,少年听到後却面无表情,像是在猜测男人的话的可信度。

「我连这个密室也能轻松地进来,当然可以轻易离开。」像是知道少年心中的质疑,男人笑着说道。

少年眼眸微微向下,心中不停地思考着,一会儿,艰苦地开口说道。

「有…什麽…条件?」他知道天下是没有免费的午餐,亦不会傻到奢望会有天上会掉馅饼这种美件。

「你猜猜。」男人的话才刚落下,少年眼瞳中暗暗的色彩一闪而过。

「不管是什麽条件,我也答应。」少年单薄地说道,语气里有着坚决。没错,他的确是不甘心,不甘心就些消失在世界上,不甘心家人族人就此不明不白地死去,他要查清究竟是谁,是谁那麽狠毒地杀害他的家人!

「那麽就算我用解封姓名之约为条件,你也愿意吗?」男人说话透着蛊惑人心的语气,双手紧紧地按在少年的脸颊上,嘴唇快要贴着少年的。

「我已经说了,不管什麽条件,我都答应。」少年带着沙哑的声音,冷冷地说。「只要你能带着我离开。」

「呵呵呵,那麽容易就生气了。」男人轻笑说,少年没有再发言,眼神透露着冰冷。

「如此,我也不用客气了。」男人看着少年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他低声地笑说,手指再次划过少年的脸颊,来到他的嘴唇。

「封印在你我心里的名字,今天请您为我们解开,今後,我们的生命将永远的连系,同生同死,绝不改变。」男人念着咒语,眼里紧紧地望着少年,眼神灸热得像要把人溶化。「现在请你说出你的名字。」

「...幻月文轩。」少年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一个出生就被神赐予的封印,被解除後的咒文从口中飘散出体外,形成一道白色的烟雾,他等待着男人下一步,心中暗暗地叹息,今後,他的生命将与男人联系在同一个线上,更甚至是一名连样子也看不清的男人。

「无名。」男人说出自己的名字,还没待他的咒文出现,就立即吻上少年的嘴唇,温柔地吸吮着,暖暖的掌心放在少年的心脏位置,文轩感觉到一股暖气由心脏输送到身体其他的部位。

忍住因男人的吻而想反抗的情绪,缄默地接受着一个应该要留给下半生与他执子之手的人的承诺,就这样交托给一个陌生人的事实。

少年不知道两人间的咒文是否已经融合,他只知道男人不打算停歇地吻着他,少年心里不断地安抚自己,这只是一个吻而已,,一个要施展咒语的吻,一个。。。一个已被夺去的初吻吻...

男人最後一下的吸吮後像是依依不舍地放开少年,少年的嘴唇被男人的吻变的湿润,眼睛带着一点点水气,眼神蒙胧得令人引不住想要欺负他。

「那麽,今後请多多指教。」男人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地说。「现在就先休息一下吧,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