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踏出礼堂时,人已经全都走光了。

而就在我独自走在这有些昏暗的校园里时,却发现前方的花圃旁,似乎隐约有一个黑影坐在那里。

我慢慢走向那个黑影。从体型看来,应该是个女的。

「你怎麽了?」我站在一旁问。

「我……」她微微向後退了退。

她这麽一退,刚好退进了一旁昏暗的路灯光线下,让我看清楚了她的脸。

好像,是我们班上的女孩子。

仔细一看,才又发觉,她的手上、脚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擦伤。

怎麽伤成这样,该不会刚刚发生什麽事了吧……

「你的脚……」我先向後退了几步,让她别那麽紧张。

「刚不小心跌倒……」她拿着一个沾湿的米色手帕,小心地擦着伤口。

原来只是跌倒啊。

不过,现在要怎麽办,她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帮忙。就这麽走了,又好像不太妥当。

嗯……问看看好了

「需要我帮忙吗?」我试探性的问着。

「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她看着我,沈默了一会後,才又开口说。

「扭到了?」我走到她身边坐下。

「……」她又慢慢的向後退了一点。

我往她的左手稍微瞄了一眼,她手中似乎抓的什麽东西,八成是石头之类的。

我停止前进,看了看她的左手,又看了看她。

「干、干嘛!我这是正当防卫呀,谁、谁知道你想做什麽!」她急急忙忙的丢掉手中的石头。

什麽叫正当防卫?我就长的就这麽像坏人吗?况且,如果我真的想对你怎样,早就做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转过身准备走人。

「喂!你这样就走了呀!一点同学爱都没有,看我这样子,还放我一个人!」她叫住我说。

算了,现在社会那麽乱,小心点也是人之常情。

我又走了回去。

「是这只脚吗?」我蹲下来,将她的脚轻轻靠放在我的大腿上。

「会有点痛,你忍着点。」还好只是轻微扭伤,不算太严重。

「等、等一下!你行不行呀?别拿我当实验品耶!」她双手压着我的肩膀说。

「不相信就算了。」我放下她的脚,站起来准备离开。

「喂!你是不是男人呀!那麽小气,问问都不行……我准备好了。」她做了几次深呼吸。

搞什麽呀,只不过是弄个脚而已,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吗?我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

还好我自己以前也常扭伤手、扭伤脚的,所以被人看多了,自己也学到一点皮毛。

我将她的脚踝顺着时钟的轻轻转了几圈,先松一下她的韧带,然後用力一拉!

「啊!」她大叫一声。

「好了,应该没问题了。」我拍拍大腿站起来。

「好、好你个头啦!呜——好痛……」她双手紧紧抓着小腿,身躯微微颤抖着。

「真的假的,有那麽痛吗?」我喃喃自语的说。

「废话!呜……哪有好了……根本就越来越糟糕嘛!」我稍微侧着头看了看她。挖勒!哭了!

「不懂装懂,被你害死了啦!」

「怎麽会这样……我再看看……」奇怪,怎麽会这样。

「走开啦!」她很用力的拨开我的手。

「对不起,可能是我刚刚太用力……」挖勒!她哭的更严重了……啊!又哭了!

怎麽办,最不会应付这种场面了,嗯……身上好像还有一包卫生纸,先拿给她擦眼泪吧。

我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包印着”台X加油站”的随身包卫生纸。

呼……她好像没再哭了。

「再让我看看,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痛。」唔……我干麻那麽低声下气的?……唔……算了。

「真的?」她的声音仍带着些微的梗咽。

不会吧!又哭了?我偷偷瞄了她一下。靠!别那样看我!

她的脸上仍挂着两条泪痕,小嘴嘟嘟的,而双眼因为刚哭过,显得格外水汪汪的。

「慢慢把手放开,不会痛了。」她的脚现在不知道怎样了,还是先弄张垫子给她放脚好了。

唔……我要上哪找垫子给她靠啊?嗯……算了,反正回去还不一样要洗了。

我脱下外套,然後折成她可以靠脚的大小、厚度,然後再小心的将她的脚放在上面。

接着,再来看看她的脚到底是哪又出问题了。

我才稍微碰到她的脚踝而已,她就立刻抽了一下。

「你等我一下。」大概是我刚刚太粗鲁了,毕竟她是个女孩子,热敷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我跑向一旁大楼,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有台饮水机。

宾果!果然在这里。

现在找到饮水机了,再找块毛巾之类的东西就好了。

我站在饮水机旁东摸西摸,终於被我摸到一条抹布了!

「唔……要拿这条……这条抹布给她敷脚吗?」我手上抓着的一条黑不溜丢、不时还散发着恶臭的抹布:「算了……这条太脏了,等等又敷出问题,还是再找找吧。」

大约5分钟後,我放弃搜寻了。

「怎麽办,找不到半条可以用的……」我看着一旁那条黑的发臭的抹布,下意识的抓了抓头。

唔……看来只好这样了。

我脱下上衣,并用力的撕了一大块内里下来,还好这件衣服是双层的,不然等一下我可就得打着赤膊回去了。

我将碎布沾湿,折成小长方形,捧在手心上,然後快步跑回花圃。

「别乱动!」可能是我离开太久,她以为我放她鸽子,竟准备要用她扭伤的那只脚走路。

「你跑到哪里去了?」她见我回来了,又慢慢将脚放回我的外套上。

去哪里?去帮你用热敷枕啊。

「热敷一下会比较好。」我轻轻的将碎布放在她的脚踝上。

或许是热敷的效果,接下来我帮她推散淤血的时候,她似乎显得不那麽痛了。

「还痛吗?」我抬头她问。

「好多了。」笑了笑,转了转脚踝说:「你好利害唷!」

「不过剩下的擦伤我没办法!」终於搞定了。

「没关系,可以走路就好。」她摇摇头说。

「你要不要站起来走几步看看?」我向後退了几步。

「嗯,比较不会痛了」她转了转脚踝,然後捡起放在花圃旁的鞋袜,穿上,一拐一拐的朝我这边走过来。

「嗯……你有骑车吗?」赶快把她送走,我等会还要回去上班呢。

「没有,我还考驾照。」她摇摇头说。

「那你怎麽来的」真的假的?现在有哪个年轻人不是无照驾驶的?而且,她都几岁了,怎麽连个机车驾照都没有?

「坐车。」

「嗯,走吧,我送你到校门口坐车。」坐车?那是坐公车喽?

喔!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叫扈佳宁。

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上个学期才转来的。

嗯嗯,应该没错,不然我大概也想不起她是谁。

「……」她两眼直直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干、干嘛老看着我?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我被她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喂,你走慢一点啦。」她看着我不知道在笑些什麽。

差点忘了她的脚还没完全好。

我稍微放慢脚步。

「喂,干麻都不说话?」她突然绕到我面前问。

「你的脚还不算完全好,别做太大的动作。」我说。

「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还是接着问。

「没什麽。」没话题,要我说什麽?

「什麽叫没什麽,你那麽讨厌我吗?说几句话都不行?」她嘟起嘴巴,一副生气的模样。

「真的没什麽。我只是不太喜欢说话而已。」嗯?我干嘛要跟她解释。

「为什麽?」她仍继续追问。

「反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呼了一口气说。

「公车站到了,你是在这里坐车的吧?」

「我不是在这里坐车。」她摇摇头说。

「那是在哪里?」

「再往前一点。」她指了指前方,然後回过头说:「别转开话题,回答我咩。」

突然,一台黑色宾士缓缓向我们开来,刺眼的车灯照的我睁不开眼。

就在我的眼睛逐渐习惯强光後,隐约看见一颗球型物体正摇摇晃晃的向我跑来。

「小姐!你跑到哪去了,害我以为你……唉呀!你的脚怎麽了!还有你的手也是!来来来,阿明、阿德,快过来帮忙啊!小姐受伤了!」这颗球……不对,这个光头老先生一过来,就是一阵大呼小叫。

「啊?刘叔!不、不是,刘叔我没事啦。」扈佳宁先是呆了一下,才又回过神说。

「刘叔,你叫我们吗?」我循着声音看去,两个壮到可以比拟阿诺的男子正站在那个老先生身後。

「对对对!你们两个动作快一点。阿明,你快把小姐抱上车,阿德,你先打通电话给方医生,就说小姐发生意外了,要挂急诊,请他先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就回去。」刘叔推了推他们两个。

有没有这麽夸张啊,不过就是扭伤了脚、还擦伤了几个地方……不过,能摔成这样也还真不简单,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摔的。

话说回来,这两个是什麽来头呀,保镳吗?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阿明!放我下来!」我顺着叫声回头一看,就看见那个叫阿明的,一手抓着扈佳宁的衣领,就这样把她整个人悬空拎起。

「你这是在做什麽!你当你是在抓猫呀!用抱的!小心点!快一点呀!你们还在那摸什麽!」那老先生冲过去槌了阿明几下。

阿明『喔』了一声後,改以双手抱着扈佳宁快步跑回宾士车上。

「(他们应该是扈佳宁的家人吧)」我看着那两个巨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灯光里。

应该没我的事了吧。

「年轻人,是你送小姐来这里的吗?」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後,那个老先生突然叫住我。

「嗯?你是扈佳宁的?」我回过头看着这位老先生问。

「管家。我姓刘名福,你可以叫我刘叔」刘叔拉了拉西装。

「喔。」管家?这个扈佳宁是什麽来头啊?怎麽还有管家。

「请问,你知道小姐为什麽会受伤吗?」

「她是说她不小心跌倒的……(解释中)……喔,还有,她的右脚有扭到,我虽然有帮她处里过了,但最好还是带她去给人家看一下。」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有空可以来扈家玩玩。」

「刘叔!你又在说什麽!」扈佳宁从车窗探出头大声喊着。

「好好好,我不说了……那我先告辞了。」刘叔回过头,朝扈佳宁摆了摆手後,又转过头来对我说。

「嗯。」我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後转身往车棚走去。

「喂,干嘛?」走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喂!玉米唷,你快来啦!我钱不够了!」是秉辛。手机另一头传来吵杂的音乐声及一堆人的欢呼声。

「钱不够!二千耶,你是怎麽花的?」

「你明天自己问她们!唉唷,快啦,我下个月发薪水就会还你的啦!」

「嗤……在哪里?」我模模糊糊的听着秉辛所说的地点。

「你尽量拖一下时间,我可能要找一下。」

「谢啦,快一点唷。」挂上电话後,我继续往车棚走去。

真搞不懂,那种地方到底有什麽好玩的?

拿出车箱里的安全帽,发动车子,准备前往PUB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