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迫近了,凤凰花开得更美了,我的房间里也堆满了一堆乐谱,那是向老师陆陆续续送给我的乐谱,有他以前创作的,有他最近创作的。另外,我还找了一堆现代乐谱,烦恼着,毕业典礼时,我该弹哪一首曲子送老师还有邵青云。

有时张柳会跟我窝在房间里帮我挑曲子,但他太久没弹琴了,沉浸在爱情里的他,对音乐生疏了很多,提出很多的看法都不入我耳。

最後他气着说:「你本来就很行了,自己想办法,谁叫那两个人跟你比较熟。」

我只好孤军奋战。

下课後,我飞快的上一堂课老师出的习题写完後,立刻又把一大叠乐谱摆在桌上,一首又一首的曲子自我脑海里响起又逝去,不行,每一首都不行!

「张苇,你在忙什麽?」班长挤了过来,她很难得,会亲自挤在我前面的位子。

她是喜欢捣蛋的,我很肯定,距上次的打架事件後,我跟她没有太大的交集,但此刻她这麽示好……有诈?

「我在找曲子。」

「你要送学长和老师的?」

「你怎麽知道?」

後来老师有跟同学们坦承,这学期结束就要调去别的学校,同学们当然是抱怨连连,每个都想挽留老师,有女生还哭着告白了,说没有老师就没有她,後来她的情感不知为何,悄悄的消失了。

但我讶异的是,班长怎麽会知道我是在想曲子送给邵青云和老师?

「张柳说的啊。」

「张柳跟你说的?」

「是穆冠桦跟我说的。」

「他?」

「穆冠桦从张柳那边听来的呀。」班长马上补充:「你不要跟我装傻说张柳又怎麽会知道这句话。」

「他们合好了?」

「对啊,合好了,少了你卡在他们之间,他们好得像兄弟,张柳很乐心的帮他介绍女朋友咧。」

「这样啊。」

「你的反应还真无情。」

「为什麽这麽说?」

「你不是猜出来了吗?怎麽不问?」

「我猜出什麽了?」我惊讶。

「你不是……知道我喜欢他了,那你竟然还让张柳帮他介绍女朋友!」班长脸都红了,小女人样。

「哦!我没……那你不跟他告白?」

「我怎麽敢告白!我又不是你……」

「如果不勇敢一点,他又怎麽会知道你喜欢他?」我想起我和邵青云,虽然我告白了,但我被甩了。

「真的?你真的这麽认为?」

「穆冠桦本身也是这样的人啊,你也知道他上次的告白事件吧,他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所以你就让他知道,让他注意到你。」

班长大悟,笑得好开心。最近,我看见好多人的笑容,就独独缺了邵青云的笑容。

「张苇,为了答谢你,要不要听我一个建议?」

「好啊。」

她突然唱了起来:「青青校树,烈烈朝阳,宗邦桑梓重光,海陆天空……」

「这首歌……」

「毕业专用曲嘛,你不觉得等你想破头也不一定有更好的曲子?送别的曲子不一定要古典乐或是现代乐嘛,校园歌曲也适用呀!」

她对我眨眨眼,俏皮得很。

「谢谢。」

「不客气!互相互相嘛!」她大笑,扬长而去。

後来,我决定弹这首曲子,毕业就该用毕业专用曲来送别,很应景!

回家的时候,果然看见张柳讲手机,内容不外乎在介绍女生给捣蛋,张柳事後说,他是在帮我的忙,摆脱一个苍蝇是一个,反正我现在又不缺男朋友。

张柳凑了过来,谨慎的用字遣词:「所以……你决定不挽回邵青云了?」

「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何来的挽回?」

「那你怎麽都不哭?从上次他来我们家以後,你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明明都在同一个学校却怎麽也遇不上……你一定很难过吧?哭啊,不哭会得内伤的。」

「你又知道我没在学校里遇到他了?」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很灵的。」

「好吧,很灵,但是我不会哭,我没有那种得到又失去的痛苦,所以我不会哭。」

我是没在学校遇到邵青云,但我偷偷去看过他几次,每次都是在上课时间,第一次被学务主任抓包後,我就变得很小心,不管是不是被其他学长姊当成偷窥着,还是後来又被其他老师抓包……只要能再看他几眼,我都无所谓了。

「你还真是坚强啊。」

「坚强你也嫌啊。」

「我难过我无缘的妹婿啊,毕业典礼就快到了,马上妹婿就跑了,我就听不见他叫我一声哥哥了啊!」

我不屑的哼着。

「所以你曲子选好了?青青校树?」

「你怎麽知道?」

「你班上的班长说的。」

「你听班长说的?」

「我听捣蛋说的。」

「班长跟捣蛋说,然後他跟你说?」

「对!你真聪明。」

我额头上跑出三条黑线,分别是这三个人:张柳、捣蛋、班长,这三个奇怪的黑线今天是特地来搞我的吗?

「你还真有本事耶,促成一对班对了。」张柳笑得开心,对,又是一张笑容。

「对啊。」听他这麽说,我也笑了。

「好久没看见你笑了。邵青云那个混蛋!」

「才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事。」

「那你的病究竟好了没啊?」

「不知道。」

「你想不想试试?」

「怎麽试?」

「这个。」他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是一包还冒着热烟的爆米花!

我惊吓过度,还来不及说话,立刻两眼昏花,倒了。

等我再度清醒,我已经躺在我的床上了,全身发热,手脚酸痛出不了力,额头上贴着一包冰袋,旁边是张柳,他一脸愧疚的一直说对不起。

「所以你还没好嘛。」

「病有那麽快好,还能叫病吗?」

「那你也早一点说啊,这下爆米花病还没好,先被吓到发烧!」

「我发烧了啊。」

「对啊,你昏睡了一整个晚上,现在几点?都半夜了。」

「我醒了就没问题了,你赶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耶。」

「你确定你没问题?」

「OK的。」

张柳帮我重新换了冰袋,帮我把棉被盖好,这又多看了几眼後,才悄悄退出房间。

没想到,高烧虽退了,但连续两天都全身使不上力,出不了门,上不了学,还是妈妈再带我去看了一次医生,又吃了好几天的药,才逐渐好转。

但是,毕业典礼到了。毕业专用曲还没练习彻底,这下头更痛了。

张柳自告奋勇的陪我练习,假日整整两天,他都坐在一旁陪我练习,还帮我指出哪个部分必须再变化一下比较好。我休息时,就换他弹,他好久没弹了,突然要求他弹小蜜蜂,他骂我得意瞧不起他,没想到他弹没几下,就苦着脸,後来自己回房间翻小蜜蜂的乐谱,钻研了许久,才又坐回我旁边,一把推开我还黏在钢琴上的手,骄傲得把整首小蜜蜂弹得又轻盈又欢乐。

「你现在开心吗?」

「当然。」

「是弹完一首小蜜蜂在开心,还是重新弹钢琴而开心?」

张柳瞪着我,不情不愿的说:「是没想到我还能弹得这麽好而开心。」

我大笑,笑得很大声的那一种。对嘛,所以如果不是真的喜欢钢琴的人,怎麽会觉得弹钢琴开心呢?

「你再笑,笑啊,我要继续弹贝多芬的曲子了,我太久没弹了,要花很多时间来熟悉一番,你就赶快去休息吧!」

张柳一把推开我,完全罢占钢琴了。

「喂,星期一就是毕业典礼了,我需要练习耶!」

「从星期六弹到星期日,你还弹不够啊?」

「不够。」

「很好了,够了。」

「真的?」

「真的,就我这个听力没你好的人来说,已经算很好了。」

「是哦,那好吧,你练习。」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甘愿的把整台钢琴让给他,欢乐的踏上楼,好好的睡一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