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补>

「欸,我们班美术课要拍片,缺一个男主角,要不要来帮忙?不要的话其实也没关系啦,我再另外看看有没有人愿意.....」

「好啊,如果季璐你能长到一百五十一公分的话。」

「上、上官癸!你不要给我太过分!」

<速写八>

「如何,很棒的声音吧?BGM用它如何?」郁梨摇着尾巴问我,当然,她是人类,不可能有尾巴,但蹲在地上睁着晶亮晶亮的大眼睛满脸期待地望向我,怎麽看都跟早上摇着尾巴在我家门口等厨余的流浪狗一模一样。

「....你高兴就好。」梁霄的表情很无奈,「不过压路机传奇能搭配这麽抒情的歌吗?」

郁梨愣了下,「好像...不行。」十分失望的颓下肩膀。

「这种充满热血与活力的主题,就该又SID的歌!」我愉悦无比的抽出随身听,「这首和这首都不错,啊,失恋时要听这首才对味......喔喔喔这三首是驵新专辑才有收录的哦,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抢到的—」

「....你们两个决定就好,记得传给我剪接。」梁霄的背後都快长出一枚红通通的夕阳了。

生活科技教室非常宽敞,靠墙的两面还摆满了两排电脑(已接网路线)供上课及查询资料用。这次要完成的作业是定格动画,也可以说是用多个连续画面组成一个个动作,最後串成一段完整的影片。郁梨和梁宵这两个动漫女一秒就决定要全部手绘,问题是我们之中只有我能画出稍微像样的东西来.....於是,伟大的该死的画师责任就光荣的降临在我身上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该用什麽背景音乐,SID的歌热闹归热闹,但总是忧伤忧伤的,让人很难将之与「开着压路机把敌人情敌坏蛋辗死」之类的剧情联想在一起。

「.....smile....好像可以?」我喃喃自语,吓了前面不认识的学弟一跳,回头视线很明显的向下扫,然後才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差点送给他个上勾拳。

靠,老子是有这麽矮吗!?那个好不容易看到人的欣喜表情是什麽态度?长的高就了不起啊?啊?

「学姊,你是二年十一班的吗?」那个学弟完全没把我的愤怒放在眼里,还一脸兴奋地塞了袋蛋糕给我,「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康祈学长谢谢!!」

「......蛤?」

「就、就跟他说.....」身高目测超过175的学弟突然扭捏的咬起指甲,我背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立正站好,「就说我仰慕他很久了请他表演好好加油谢谢!!」说完以跑百米的速度向大门口冲去,我连声音都还来不及发出来,人就消失了。

「.....妈的,这要不要冰阿.....」我叹口气,回头往吉他社社办走去。

康祈是吉他社的.....台柱。(因为我完全忘记他是什麽干部了。)高高瘦瘦的男孩子,长得白白净净,讲话轻轻柔柔,唱起歌来应该挺赏心悦目的....因为我还没真的亲耳听过他唱歌,有时班上同学会起哄要他唱个两句,但平时看他没什麽脾气,却意外的坚持不作即兴演出。最常看见的画面就是他倚着窗框,抱着一把低音吉他漫不经心的弹着。

嗯,的确是会招惹未经世事少男心的样子。

吉他社在本校算是规模远举的大社,和有学校和历年来比赛佳绩撑腰的合唱团不同。吉他社每年招生季节都会在校园各个角落突击演出,一把吉他,一张椅子,一支麦克风加音箱就能走遍校园无敌手,有时在走廊或者穿堂等扩音效果良好的地方,还能看见社员抱着琴,席地而坐自弹自唱的光景。

现在想一想,第一次看见郁梨时,她就坐在通往吉他社办公室的回廊栏杆,独自轻快地哼着经典的爵士老歌。不过那时不是招生季,而我和她也才来到这学校整整一学期。由於吉他社的社办在一排与学校「目」字型主建筑独立出来的教室里,两者相连的地方是一座回廊,音效颇佳,据说有潜力的新社员都会被叫去那里练习兼练胆。

不过,郁梨的层次很明显早就超越了「潜力」的范畴了。我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已经看见回廊在不远处,但一阵随着我一步步接近的而愈发清晰的嗓音传了过来。

似乎有人在回廊上唱歌,被柱子挡了住,我看不见。

只是那乾净轻柔的嗓音却彷佛似曾相识。

我往前两步。原本罩着阳光的乌云突然散去,站着的人有半张侧脸袒露在阳光下,我认得出来,他是康祈,开开阖阖的唇正吐着歌声。

原来他唱歌这麽好听......我又不自觉往前了两步,结果绊到了装蛋糕的纸袋,踉跄的脚步声爆炸似的在回廊里传开。

歌声消失了。我尴尬地站在原地,和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的康祈面对面。

正想道歉,被康祈挡住的另一人也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半露在阳光中,刹那间,我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唷,稀客呢。」上官癸推了推眼镜。

「欸,阿癸也认识季璐?」康祈露出讶异的神色。

「以前同班。」他又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抱起吉他。

我大梦初醒似的,赶紧把纸袋交给康祈,顺便带上学弟的话。

「高高的娘娘的讲话不加逗点.....啊,该不会是他....」

「—是他?真的假的,那这东西根本就不能吃了嘛。」

康祈很热情的要我一起到社办分蛋糕,问起送蛋糕的人是谁时,我只说了对方的身高气质和说话习惯,结果两人竟双双猜了出来....应该说,具备以上条件的人大概也不多就是了。

「为什麽?」我不解地咬了口蛋糕,哦哦,真好吃。

「那家伙根本就是女装癖变态啊,一天到晚穿着女仆装在学校里走来走去,还对路过的人主人主人的叫.....想了就反胃。」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上官癸讲这麽多话。

「....你哦,人家就是单纯地对女仆角色扮演有兴趣嘛,干嘛反应这麽大....」康祈贤慧地切了块蛋糕到上官癸的盘子里,惹来他嫌恶的眼神。

「想到这块蛋糕可能是他穿着女仆装作出来的,我就完全吃不下去。」还幼稚的叉了几下,然後推到康祈面前。

听着他们两人零碎的拌嘴,突然有种奇异的愉悦。

好像看见了上官癸的另一面呢,而且....还颇可爱的。

「你们最近有表演吗?」

康祈停下收拾桌子的手,「嗯....我有几个校外的客串演出,你知道的,现在是成果发表会的季节嘛。」

「阿癸也要跟我去。」

我看向自顾自抱着吉他胡乱弹着的上官癸,从刚刚到现在,那把琴都没有离开他超过一公尺,活像个死死护住玩具的孩子—虽然依旧面无表情。

「别看阿癸那面瘫样,他可是我们吉他社和热音社同时在抢的人哦.....不过呢,我们还有一张必胜的王牌哦。」

「是什麽啊?」

「张郁梨阿,有她在,阿癸一定是我们的。」

我不解,「是郁梨唱歌很好听,上官癸很喜欢的关系吗?」

康祈瞪大双眼,「当然不是啊,虽然她是真的很能唱─你不知道她是阿癸的青—」

「—喂!」上官癸不满的低喊一声,不过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梅竹马.....」

我突然觉得,今天放学後的短短一小时内,脑容量似乎已经濒临爆炸边缘。

「.....对不起,煞车不及嘛,不过让季璐知道也没什麽关系......」康祈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瞄了闷着头拨弄吉他的面瘫男几眼,「还是,你很介意?」

「.....我没有。」上官癸的脸明明就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大字,人简直别扭到不行,还硬要说自己没生气....我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一旁的康祈愣了愣,也跟着大笑,整个空荡荡的社办顿时被我们的笑声填满。

临走前,康祈又唱起了刚才那首小河般的日文歌,我才想起早上郁梨放给我听的就是这一首。

「『因为歌声是不变的』。」我问了康祈歌名,回答的人却是上官癸,他的脸在夕阳下染得火红,突然抹去了平时那股逼人的锐利。

我一时看得入迷,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