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關於那女孩的回憶 — 關於那女孩的回憶(13)
时间接近中午，太阳才肯出来露脸，温度顿时提升了许多。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站在公车站牌旁等公车。
聊的话题不是学校所发生的事情，不然就是讨论如何把成绩再更进步一些，当然少不了班上流传的八卦消息。
「欸，我问你哦……」
忘记聊到什麽话题，余婷萱顿了顿，表情有些尴尬，视线飘浮不定。
「嗯？说吧。」
「那个……班上有人……」
她身体随意摆动，手慌张的不知道该放哪里，有时放在後脑勺，有时却双手放在胸前搓揉。
看来是有什麽难以启齿的问题想问吧？
「干嘛扭扭捏捏的？说啊。」双眼注视着她。
「就是……有人传说你……喜欢熊，熊也……喜欢你……」余婷萱像是提起勇气似的，把头抬起，看着我的双眼说：「是……真的吗？」
啊，听到她的问题时，稍微愣了一下，但脑海随即出现阿明的影像。
到底该不该……说呢？
说喜欢的话，有点对不起自己；说不喜欢的话，好像又对不起阿明。
所以……怎麽说，才是最好的答案？
忽然，我们所等的公车从不远处缓缓开了过来，我马上跑了出去，避开余婷萱所问的问题，向公车招了招手。
公车来的刚刚好啊，好险、好险……
公车上，人潮拥挤，我与余婷萱站在前端，一手都握着旁边的杆子，以免重心不稳往前或往後摔倒。
站在我身旁的男孩，身上的汗臭味实在令人有些难受，我把一手放在鼻孔堵着，头不时往左看，试图呼吸比较新鲜的空气。
我看着余婷萱，她的表情有些痛苦，所做的动作也与我相同，看来她也无法忍受那人身上的汗臭味。
「欸、欸。」
余婷萱没有搭理我，反倒是那位汗臭味男孩转头过来看我，我给他一个尴尬的笑容後，才把头转向余婷萱。
看来余婷萱应该又生气了……
「余婷萱。」我往旁边移一步，试图靠近她。
她仍然不理我。
余婷萱也往旁移了一小步，想要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这时的她，脸鼓鼓的、眉头紧皱，表情有些不悦的看着我。
「唉。」我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
过了几站後汗臭男与後面几名乘客都下了车，也没有人上车，整个车子除了我跟余婷萱是站着外，其余的乘客都坐着，而我与她的距离却离了约三个人宽。
该怎麽办啊……
到底该怎样做啊……
说吗？还是……？
许许多多的想法在脑海窜来窜去，但就是找不到能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恶啊！到底要怎麽做，才可以不用对不起自己，也能不用对不起阿明。
当我快想破头的时候，下车铃突然响起，只见余婷萱慢慢往前靠近，从我身旁走过，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看来，我避开话题真的让她不开心了。
她下车後，我也跟在後头下了车，下车前还不忘跟司机说声谢谢。
一中街上，人潮拥挤，人声鼎沸，我与余婷萱恰巧停在红绿灯下。
「欸，真的不理我哦？今天应该要高高兴兴的才对啊！」我故意绕到前面，看着她。
余婷萱转头看了一眼後，随即又把头撇向另一边。
眼见头上的红灯已转变成绿灯，余婷萱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真的不理我？」
我又问了一次，依然得到相同的答案。
「绿灯了，不走吗？」其实我有些生气，毕竟我觉得很扫兴，都已经出来玩了，何必闹成这样呢？
她依旧不为所动，静静地站在原地。
「我说……绿灯了……不走吗？」我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绿灯的秒数正一秒一秒的消逝着，余婷萱还是没给任何回应。
妈的……
「你再不走，我要走了哦。」
绿灯的秒数只剩下十几秒，我在心中倒数五秒。
五。
给点回应啊──
四。
余婷萱望着我。
三。
但却连一句话也没说。
二。
到底要走？还是不要走？
一。
不管了，走了！
数完，我头也不回的往马路的另一端走去。
穿过几位路人，闪过几台停在斑马线的机车，到达後，我把头往余婷萱的方向转去。
余婷萱本来抬起的头现在垂得老低，右手放在脸上，等等，她的身体怎感觉在微微颤抖着？
我眯起左眼，往前走了几步，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好像……在……哭。
本来要冲过去找她，但当我踏出左脚时，左方机车忽然哔了好大一声，害我马上把左脚给缩回。
几十秒的红灯，现在对我来说宛如几十个小时一样久。
余婷萱还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周遭的人都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或许他们都觉得余婷萱很奇怪，为什麽会一个人站在大马路上哭。
我很自责自己不该这麽做，应该要多点耐心去哄她，而不是把她丢在那边自己跑了过来。
不知为何，脑海里阿明的影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余婷萱的画面。
感觉有点甜甜的，却又有点酸酸涩涩的。
秒数仅剩几秒，余婷萱把头抬起看过来我这边。
一绿灯，我用小步的方式绕过路人与机车，很快地来到余婷萱的身边。
我摸着她的头，轻声细语的在她耳边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余婷萱用着带点哭腔声音说：「白目！白痴！」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我竟直接把余婷萱的手给牵起，往马路的另一端跑去。
奔跑的过程，除了闪避其他人之外，也深怕余婷萱跟不上我的脚步，不时把头往後转。
余婷萱脸上虽有泪痕，但她此刻的表情却是开心的，从头到尾她一直微笑着。
刚刚……我有做什麽让她开心的事情吗？
直到我牵着她的手跑到了骑楼下，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气，而她也气喘吁吁。
「我脸上是不是……有什麽东……西啊？为什……麽你一直……笑？不生气……了吗？」我边喘气边说。
余婷萱弯下腰，把手指张开伸出，示意要我等等在说话。
接下来的几十秒里，我们俩都弯着腰大口呼吸着，直到呼吸稍微平缓後才挺起身子互看对方。
这时候的余婷萱仍然在笑，而我还是不懂她到底在笑什麽……
「我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啊？你干嘛一直笑？」我问。
「好啊，那我不笑了。」她立即收起笑容。
但我知道，余婷萱不生气了，因为她开口说话了。
「好啦好啦，不要这样吼。」我说：「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可爱，所以别再闷闷不乐了，好吗？」
余婷萱听了又笑了起来。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我看了一下手表说：「现在还没十二点，一中街好像没这麽早开吧？」
她思考了一下，说：「那我们去书局看书好了，顺便推荐几本小说给你看看。」
「小说？我可不要看少女类的啊……」
「当然不是少女类的啊，是……反正走了就知道了嘛！」
我点头问：「那我们要走哪里？」
她把食指轻放在嘴唇，思考片刻後指着人烟较稀少的路说：「应该……是那里吧。」
「你确定吗？」我怀疑她根本就不知道，但又硬要装知道路在哪，假如走下去等等迷路怎麽办？
「那你可以不要走啊。」她哼了一声，把身体转了半圈。
「不要这样啦──」我跑到前面，苦苦哀求。
「那……」
「嗯？」
「要走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她笑着说，笑容十分灿烂。
「又要答应事情哦？」我问。
「假如不愿意的话，可以不要。」她噘起嘴。
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好、好、好……我愿意。」
「你今天都得……」她吞吞吐吐的说：「牵着我的……手。」
什麽──？
我应该没有听错吧？牵起她的手？
「牵……手？」我问。
余婷萱点头。
看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我实在没有刚刚那麽大的胆子直接牵起她的手，反而是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慢慢地往她的手靠进。
当食指与中指触碰她的手掌时，一阵酥麻的感觉直冲脑门，这……是紧张的感觉吗？
直到我握住她的手时，一股电流顺着手指连到手掌，在从手掌往身体而去，让我不小心打了个哆嗦。
反倒是余婷萱把头垂的老低，但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在颤抖，看来她应该跟我一样都有相同的感觉吧？
「走……吧。」
我牵起余婷萱的手，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自己心中突然有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那……是恋爱的感觉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