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克里斯的迷梦≠斯芬克斯!(这是彼此之间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作者啊…自从写完《驯兽》就一直被搞混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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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交加的日子,总是容易令人心情郁闷,但却也格外利於做一些特别的消遣───雷声会掩去多数声响,雨则能将留下的痕迹冲刷殆尽,没有比这更适合用来找些乐子的日子了。

即使天色一片昏暗,加上雨势让可见度降得更低,可一名正埋伏在塔楼制高点的男子却十分沉溺在这样紧绷的氛围中,浑然不觉四周寒风刺骨。

雨带来的浓雾丝毫隐蔽不了那双闪耀着兴奋光芒的深紫眼眸,任由雨水沾湿了他那一张极为邪魅俊美的脸庞,手里的箭矢却仍稳稳瞄准着底下的猎物,只待最佳下手时机的到来。

不一会,凉亭中一名头发有些灰白的显贵之人,忽然让身旁的守卫全退了下去,模样急躁地直望着闪电不断的天空。

即使对方似乎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可这难得的独处空隙,让那埋伏的男子见机不可失,当下便快速快决地拉弓一连射了三枝箭,旋即看也不看地直接由塔楼上俐落地往下跳。

而那破空射出的三箭彷佛有生命一般,顺着强劲风势各自往不同方向飞去,其中一箭贯穿了悬挂在凉亭旁的油纸灯笼,引得风雨旋即吞噬了唯一的稳定亮源,另一箭则牢牢制住目标右脚的行动,最後一箭却是警告似的掠过对方的咽喉,钉在木柱上与那人的颈侧相邻。

「来、来人啊!有刺客!」被当作目标的中年人正惊恐地想唤来府内侍卫、一边狼狈地想拔出右脚上的箭矢,但在雷雨消减他呼叫音量的当下,转眼间,男子却已从容不迫地踏上台阶,来到他的面前。

昏暗不明的凉亭内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可不时划过天际的闪电却将男子由长靴中抽出的匕首映得寒光乍现,吓得那中年人急忙挥手试图挡住对方,就边喊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何要杀我?!」

「我若要杀你,就用不着这麽大费周章地浪费我的三箭了。」男子似乎觉得这话挺有意思的,优雅的声线中不禁带有一丝调侃:「李大人,说实话,您的命不怎麽值钱啊。」

「胡、胡说什麽!我李正一生清廉,又是当朝高官,我的命怎麽可能不值钱?!」被这麽一调侃,那李大人反而一时气不过,激动得直想和对方理论,不料原停在眼前的匕首却冷不防刺了下来。

男子看着牢牢钉在对方左肩衣上的匕首,见李正顿时绷紧神经噤了声,这才又取出上了迷药的白布,覆住对方的口鼻,在人陷入昏迷前低声说道:「李大人,下回记得多少贪一点,您的命就是因为没人要,才不值钱啊。」

等李正彻底失去意识,男子便将手探入对方的衣兜里摸索了一番,从中找到一只小巧的白瓷药瓶後,才刚确认那确实是他所要的东西,身後就却猛然多了两个陌生气息。

他警戒心极重地直接抽出另一把匕首,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後方划去,可对方的动作却更迅速而狠厉,一伸手就准确地掐住了他的颈子。

那只手苍白修长,力量却出乎意料地大,男子才刚藉着雷光瞥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名穿着黑袍、以软帽遮掩住容貌的男人,旋即放弃无谓的抵抗,似笑非笑地对着压制住自己的人说道:「江楼,是我。」

那人似乎也认出了男子的身份,虽然没有进一步行动,却也无动於衷,他维持着这姿态,彷佛在思考着些什麽,另一旁就传来了声响。

「爹!」他刚带来的少年一见李正昏迷不醒,慌慌张张地就跑了过去,确认李正没有生命危险之後,才跑回江楼身边,怒指着男子喊道:「守门人,这人伤了我爹,别放过他!」

那少年身上的穿着打扮虽然和一般平民无异,可衣服的质料却好上许多,此时盛气凌人的模样更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半点都不饶人。

被小孩子这样毫不客气地用手指着,男子倒是一脸不以为然,反而开口对江楼问道:「你为什麽特地陪这小鬼来?」

「他希望我将他爹带回去见他娘。」男人如实回答,然而原本称得上悦耳的嗓音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显得淡漠而疏远,只不过他也同时松了手,转身往李正的方向走去。

男子摸了摸仍残留对方指尖冰冷触感的颈子,随即瞥见一旁的少年又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後,他这才又恶劣地明知故问:「哦?那是私生子罗?」

难怪刚才李正会忽然将侍卫全撤走,就是因为要等这小鬼来,却又担心被其他人、尤其是自己的正室发现吧?

「你这王八蛋!」闻言,那少年更是气得抬脚就想踩他,可男子轻轻松松就侧身闪过了不提,少年也冷不防就被走近的江楼一把拎回了父亲身边,任他再怎麽挣扎都徒劳无功。

江楼一语不发,让少年以左手握住他爹後,就翻手握住他右手的脉门,指尖才刚轻划过上头的十字印记,蓦然雷光一闪,再回神时,昏迷的李正及那名气极的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一见对方完成了工作,男子也随即抓紧这空隙抬脚就想走,可他才刚一转身,江楼却已纹风不动地站在他面前,恍若原先就站在那。

只见男人简简单单地开口问了一句:「恨绝离,你决定要继承了吗?」

自知逃不掉了,恨绝离也就索性向眼前这跟块木头差不多的人讲起了道理:「虽然你的能力很有趣,但这麽枯燥乏味的工作实在不适合我的个性,你何必这样强人所难?」

「每一任继承者都是夔挑选出来的。」江楼丝毫不为所动地回答着。

「你这句话十年前就跟我说过了,不能换点新的说词吗?」恨绝离不满地说道:「何况夔根本就只是一只死了几千年的上古雷兽,你难道不觉得尊重活人的意愿比较重要?」

江楼不禁沉默了,毕竟他就是因为尊重,才会十年後都还在问恨绝离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最後却还是伸出手握住恨绝离的脉门,以苍白的指尖抚过後,这才静静地望着那新烙上的十字印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继承时,再告诉我。」

「我若会想继承,就不会等到现在了。」恨绝离不以为然地收回手,旋即转身就走。

即使手腕上仍感觉得到轻微电流造成的刺麻感,可他却没再回头看那在自己手上留下印记的人一眼───反正那个印记他熟悉得很,过一阵子就会自己消失了,丝毫不需要担心。

而直到恨绝离走远,江楼的身影才蓦然一闪,於凉亭中消逝无踪。

出了李府,滂沱大雨仍未停歇,浑身湿透的恨绝离只得就近找间酒楼避雨,且倒也丝毫不担心会有人追出来搜捕他,心里十分笃定方才被江楼传走的人在短时间内绝不会回来。

毕竟,『云舟』的守门人可不是那麽好找的……恨绝离看了下自己手腕上隐隐泛着雷光的十字印记,不禁顿时感慨了起来。

打从十四岁那年,江楼第一次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面前,并告诉他关於继承守门人一事後,每次两人一碰面,无论相隔多久,江楼总会像这样在他手上留下印记,彷佛深怕他一旦改变心意想继承了,会找不到人说似的。

可这印记,也总是毫无用武之地,每一次都是在他的忽视之下随着日子渐渐淡去,直到完全没了痕迹为止。

对於云舟的一切,他了解的并不比一般人多,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那是一个深具传说色彩的古老存在,抽象而虚幻,拥有能让人瞬间抵达远方的力量。

而亲眼见识过的他,或许对此多了点真实感,但也顶多就是知道那传说的根源来自上古雷兽的心脏,知道守门人的名字叫江楼……说到这,他甚至连江楼的长相都不晓得。

明明这十年来也碰过好几次了,就算每次都只会短暂地交谈几句话,可对方始终都是那一身让人看不清模样的打扮,更从没将帽檐拿下来过。

不过江楼的声音听来倒是没变过,或许他下次该问问对方到底几岁了才是?否则每次交谈总不离继承这两个字,也挺烦人的。恨绝离这麽想着,却不打算真的去使用那个印记。

对他而言,随心所欲的生活才是他想追求的,要是成为守门人,就得像江楼那样活得压抑而不痛快,那麽即使能获得再强的力量,他都毫无兴趣。

天空放晴了之後,为了在最快时间内将从李正那得来的药拿去交差,恨绝离舍弃平坦好走的官道,反而挑了崎岖难行的山路,直接抄捷径到山的另一头。

只不过雨後的山里,地面泥泞的程度自然让行走更为不易,谅恨绝离的身手再好,等他抵达约定的客栈时,也是一副狼狈的惨况,让他交差的对象陆久笑得格外开怀。

「哈哈哈!恨绝离,你是童心未泯,刚从田里玩回来的吗?」陆久一手抱着肚子、另一手就豪迈地猛拍着桌子狂笑,震得上头的茶壶茶杯几乎快摔了下来,而被取笑的那人也深感自己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恨绝离当下非常能体会,为何李正的儿子会想踩他了…因为他此刻就极想抬脚往眼前的人身上狠狠一踹!

但他十分清楚和这种人计较这种事,只会显得自己更狠狈,因此他最後也只是随手拉张木椅就坐了下来,精致小巧的白瓷药瓶也旋即像诱饵似的拎在手里,等对方自个儿消停。

反正这是客栈的房间,不管是杯子摔破了几个、还是桌子碎成了几块,他都无所谓,就算店家要赔偿,也算不到他身上───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将凶手綑起来交出去。

而一见那白瓷药瓶,对方果真很快就忍住了笑,伸手接过,并打开软布塞倒出药丸确认无误後,这才一脸赞赏地说道:「太好了,有这能解百毒的万应丹,委托人就能回去救他妻子了,恨绝离,你的效率果然不是普通的高啊。」

「是啊,高到赶回来後还能有多余的时间被你笑这麽久。」恨绝离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接过对方递来的报酬後,旋即起身说道:「如果没其他事,我要先走了。」

「喂,先看看这你有没有兴趣吧!」陆久连忙出声留人,从悬挂在腰带上的一串竹管中按编号挑出两管後,便分别抽出里头卷成圆柱的纸条,摊开来边看边念。

「等等,我来看看…啊,这个不错,非常适合你。」陆久忽然不怀好意地看向恨绝离,笑道:「只要混进青楼,冒充小倌去向对方套话就行,这对象爱好男色,尤其对美人更是毫无抵抗力,相信你就算以现在这满身泥的样子出马,他也会很欢迎你上他的床…」

陆久话还没说完,就极机灵地急忙起身往一旁闪,而他原本坐着的那张木椅也旋即惨遭重创,支离破碎得连根完整的椅脚都没留下。

见状,陆久二话不说抽出另一张纸,就一脸正经八百地说道:「行,我知道这不合你的胃口了,我再看一下,立刻推荐另一个给你。」

恨绝离冷静地收回脚,虽然那眼神冷得能冻死人,但心中的怒火却是气焰冲天:开什麽玩笑!长这样是他愿意的吗?!竟然叫他去色诱男人!

若不是因为知道那纸上用的全是暗号,只有陆久本人解读得出来,恨绝离老早就抢过来自己看,而不必这样被调侃!

等陆久看完了那纸上的内容,才听见他开口说道:「那这个如何?帮一名孤单寂寞、但很有钱的老头子夺回他的四季鸟?」

「四季鸟?」他怎麽不知道有这种鸟?

「听说是别人从南域带回来送他的,羽毛会依春夏秋冬换色,漂亮得很,还会学人话,老人家当孙子疼,结果前阵子被偷了,後来知道被卖给附近的山寨头子後,也一直要不回来。」陆久递出了一张画纸,问道:「这是那只鸟的样子,怎麽样,你要接吗?」

当恨绝离伸手接过那张画时,陆久这才在无意间瞥见他手腕上的十字印记,不禁好奇地问:「你这到底是什麽痕迹?怎麽老是忽有忽无?」

以前第一次看见,他还以为是刺青,可後来却渐渐淡掉了,让他心想那应该是好玩画上去的,可隔了好长一段时间却又突然出现,因为始终像这样反反覆覆的,加上也没机会近距离仔细观察,实在搞得他一头雾水。

闻言,恨绝离只低头看了那十字印记一眼,便又将视线挪回画纸上,专心研究起这只尾羽长得很笨重的鸟究竟该怎麽抓才好。

等他研究出心得,决定接下这任务後,将画纸交还给陆久的同时,这才故弄玄虚地回答他的问题:「这是别人给的见面礼。」

「哦…」陆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又忍不住想确认:「所以是画的?」

「电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