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浓郁的玫瑰花香气,一直进占我的四肢百骸,渗入我的知觉。

一点一滴,一滴一点。

玫瑰花被晃动,我掩着自己的嘴巴,深怕自己惊喊出来。

「不要怕,你会没事的。」是谁?又是那把声音,可是还不算是声音,因为,不是从耳朵里听到的那种。

是意识,意识里一直有人和我说着话。

「我会有甚麽事吗?」我回答,不是用口,而是心里想着。

没有,没有回答我的声音,我只是一直发抖的藏身在玫瑰丛里,动也不敢动。

我知道有人正找着我,而且找着我的不只一个人。

是一群人,为甚麽,为甚麽会有一群人找着我?

「快找,一定是来了这儿的?」这次是真正的声音,我听得异常清晰。

「对,是那人告诉我们的,绝对不会有错。」

「也是,想逃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快,要捉回去。」

「时候到了,要快点。」

声音杂杂碎碎,一把声音落了,又有另一把声音加入,有男有女,我分不清楚声音所在的方向是在哪儿,但却知道是逐步逐步的移近我。

我要走吗?继续往前跑,还是躲着。被玫瑰的香气薰得陶陶的,思绪更加纷飞。

湖泊上的那道银光不见了,我哑然,喉头有甚麽想说的。

「走过去吧,慢慢地走过去。」是谁,又是谁?终於那种意识又再次攒进我的心里。

挣扎着要不要跟着那把声音而行,可惜不容我再想太多,紥了根的脚又迳自在动。一步接一步的趴着移动。

黑漆漆的,伸出十指也看不见。我不知道一直这样走对不对,何时要停何时再继续我也不清楚。

「是这边!我见到了,是这边。」高叫,一声高呼,所有的人纷纷转过我所在的方向而来。

有多少人,人数有多少?是谁,他们是谁,为甚麽要找我?找我又为何事?

我,我是谁?我究竟是谁?这里又是谁?

一阵又一阵的心慌意乱,袭上心头,一波接一波,无限伸延。

Three彼岸

6

「木树──」最近的木树好像变得很耀眼,即使在长假期要回来补课,他都没有呼天抢地。

「大家明白了吗?」复活节长假期,应该是用来玩乐的,怎知道老师们一声令下,学生们只好乖乖每天如常回校。

不同的是,不用穿校服而已。

今天的木树,穿了一条蓝色牛仔裤,白色的短Tee,converse布鞋,一身清爽。

「木树,你今天补课完毕要去哪?」补课不如平日上课那般长时间,下午大家就可以放学回家。

「嗯,去吃冰。」吃冰,与汐悠,昨天他发现一间新的冰店,售卖很好吃的抹茶绵花冰,汐悠应该会喜欢的。

「我想去。」

「你也可以去啊!」冰店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想去,谁都可以去,不是吗?

「真的吗?我也可以去麽?」平日的木树,只爱粘着隔邻班的汐悠,很少会与其他同学一起出外。

「可以,店子开了就是给人去的,谁也可以去顾惠哩。」接着木树写了那间冰店的地址出来。「这儿,这儿是新开张,你拿着地址吧,这样就不会不懂去了。」木树收拾好课本,快手快脚的准备离开课室,他又怕汐悠私自走了不等他。

她被他丢下也不是三天两头的新鲜事,他早已习惯了,只要他逮到她,她也就由得他继续跟着,甚至带她去甚麽地方她也不会反对。

汐悠就是这样的,他太熟识她,由当初第一眼他看见她的刹那,他已经彷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那场雨,那个身影,蹲在角里逗着被雨水沾湿的猫儿,汐悠那时脸上的表情,说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他不自觉的被她吸引着,一直一直呆看着她,即使站在雨中他也无所觉。

那年,他只是十二岁,对於新搬进同一栋大的女孩,产生了无限好奇与好感。

终於,他忍下了害羞,第一次提起了极大的勇气,起开口说起:「喂,喂──」

那女生正坐在货车里的大柜,双脚晃呀晃,怀里抱着一头猫儿。

她没有反应,也没有理会他,而他只好继续自说自话,率先自我介绍:「我叫林木树,你是新搬来这儿的吗?」

那时,他应该是很笨拙了没错,虽然现在他也一点也没有变得厉害多了,然而他终日缠着汐悠,汐悠也没有表现出很讨厌,他就当作她默许了他的纠缠。

木树越想下去,不自觉的傻笑起来,虽然在外看来,那注定向下弯的嘴角,盈盈笑着,是一个趣怪的画面。

「木树,你在想甚麽?我在和你说话。」在木树打开课室大门的时候,後头有人叫住了自己。

「怎麽?你还有事要和我说吗?尤止静。」他还要赶去隔邻的,汐悠所属的那班也应该快要下课了,他再磨蹭就不成了。

尤止静窘困,见着木树恨不得现在就飞出了班房,害她站着也不是跟上去也不成,没好气地再说:「刚不是说要一起去吃冰的麽?」

「没哦,呃,我是指你也可以去吃冰的啦。不说了,汐悠他们那班快下课了,我要赶去堵她。」话也没说清楚,木树就一缕烟似的飞快跑过隔壁,刚好汐悠收拾好课本,准备从课室走出来。木树早一步在课室门外,探头左看右看。

「林木树,你很准时哦!」与他说话的,是汐悠班上的同学。

木树搔搔头,傻笑坦白地答道:「是唷,终於今天准时了,前几天晚了一步,汐悠就不等我,自己回家去。」

「你真的是标准好男友一名。」另一个女同学开玩笑地说着。

木树又再搔搔头,不知要给甚麽样的反应才好。「不,我不是汐悠的男友,还不算是。」他怕着汐悠听到其他同学开的玩笑,不知会不会生气,所以他急急澄清,然而脸上却满脸笑意,桃花满满。

「好了,不说了再见。」她们向木树挥挥手离开。

木树挥了挥手,就看到汐悠早已收拾好物品,走了出来。

「汐悠。」木树赶紧跟着汐悠,笑哈哈的伴着她走着。「今天我们去吃冰好不好?」汐悠没有反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木树就知道这表示她默许一起去。

「那间冰店是新开的,有抹茶绵花冰,你应该会喜欢的,若不想吃冰,还有其他甜品。布甸,你也是喜欢吃布甸的。」同样汐悠也不表态,只是任由木树继续说着跟着他走。

「上次给你买的饼乾条,你吃完吗?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买好不好?」上次很奇怪的由他第一次帮她买饼乾条,回来後,她就拆了一包吃着,不特别说些甚麽,只淡淡的说句:「谢谢。」

而他则回答她:「吃完後,下次我也替你买,买你最喜欢吃的饼乾条牌子及口味。」

汐悠没说不,也有摇头,即表示,可以。

嗯,虽然是一件很小很小,小得是微不足道的事情,然而在木树心中一直有着特别的意思。

刚刚同学们不是在取笑他是汐悠的男朋友麽?想到这,连发梦,他应该也会发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