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冬瓜山物語 — 山茶花二度開(13)
「真有你的！」(13)
我也感染了她的热情。
我们好久没作爱了！一个月以上了！
「老师，你累了，你累了！换我来！换我来！」
她急着上来划船，我的身体好像是她的？
大大的眼睛闪亮着异样的光彩！
脸颊上早已飞来红彩！
她像一座夜里的山，她像月光下的大泽，她像一阵风，她像一场西北雨。
她在作一场祈福的法会。
我的每一毛孔充满喜意。
每一寸肌肤如水洗过而重生？
我的筋骨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的血液奔腾，汗珠生满我生命的草原！
我的心因为恩义而昇华！
我的意念与她合而为一。分不出你我？
我充满野性的呼唤，又倘佯在精灵的森林里，我走在天宫的神殿上，又到禅天去。
我有了未曾有的感受！
她也是喜不自胜！充满奇妙的感觉！
真的，她可以作到！
以天使的肉身，更新一个男人的命运！
家的整修工作花了不到一星期？
我们是全栋第一家完工的。
当然马上还回古墓。
帐篷则迟些再彻！
我想活下来的理由，不是幸运者踩在倒霉的人的身体上？再出发？
不是这样？
而是把人间的爱传下去！
互助互谅！
尊重亡者，协助生者。
奋力求生！
不屈不挠，再建家园。
一切莫非因缘！
好好活在当下，生存者。
遇难者，放下妄缘，离苦得乐，好好走吧！
从此以後，我一直暗示自己，机会来了！
穷人要想翻身？
逮到机会，大干一场！
第八章：追忆
凡事作因祸得福想！
如妙音所说：大难不死必有後福。因为地震既然发生，何不庆祝生还？
喝喝米酒，作作爱！多逍遥！多自在！不是吗？过简单快乐的人生！
平地人把生死看得太复杂了！不懂传承亦失去自由。
是的！今生的失败？不代表千百生的失败！
今生的成功，亦不代表千百生的成功！
人生如过客，成败转眼成泡沫！
失败的人，死去的人，不是会恨那些夺走他的房地的人吗？
问题是：人家并没有夺走他的东西？而是向他的後人买的！
何恨之有？
不应互相祝福吗？
因为人生不只此生呀？
死去的人含着屈辱去投胎，但他今生的苦难结束了！
活着的人则必须承担一波又一波的苦难！
熬过去才算！熬不过去？也败！
何必欣慕未死的人呢？
在佛道中，心出家，世物一切空假，无我！无有？
只求活在当下！
不必庸人自扰？
地震过後，每天都有很多好东西，被舍弃！
连我也莫名其妙的把收藏了二、三十年的短篇小说原稿给丢进垃圾桶！
为什麽要丢？
我也不知道？
就是气！就是恨！就把它丢了！
明明是好东西！却丢了它！
如此作贱自己，为什麽？
我，我也不知道？
这是一种地震病！
听说不少去帮忙抬屍体的人？有人後来精神失常！
我想有一天我会写一本小说，叫：黑色的中秋。以纪念这个地震！
我必须好好思考，作作笔记！
妙音又叫我帮她炒菜了！
「我们去看看至仙，给她送便当去！」
「好哇！」
学校整个笼罩在迷烟散雾之中。
正在打掉半倒的墙。
至仙老师，也陷於穷忙之中。
班上秩序大乱！因为没有教室上课。
我跟她说选十个小老师给我！我来教国语。
她笑着说：「用山上的制度？」
「对！打游击！」
「好！」至仙一听，精神大振！
然後我一有空就跟妙音拜访至仙，帮她教十个小老师，这样就慢慢上轨道了！
「老师，你真厉害！」妙音从来不吝夸奖我。
至仙的回报则是，在我耳边感激的说：「我晚上给你入洞！」
宜昌国小这边是处於某个地震带上？报纸也登了！是没错？
问题是你敢不敢住下去？
你有没有能力搬家？
不敢住，则必须出租或出售！
没得选择？也要修缮後才能住！
我们早不做离开之想？
我们没被吓到？
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另有想法！
我们还想买怡园的套房。
我们要住下来！
我们刚开始，还没有结束！
有一天，有一个人说：「万一再发生地震呢？」
「不会，一个炮弹坑，不会下两个炮弹？」也不知谁这样回答他的？
我们好不容易大家可以住在一起了？
谁想离开？
有很多人走了？害怕得不再回来！其他的人，来自四面八方，却陆续的住了进来！
世道很奇怪！
你丢我捡的！
他们三人终於可以心平气和的描述九二一当晚的事情。
那一天晚上，吃过饭，大家自然而然的聊起，九二一当晚的事来了！
妙音说：
——我是被地震摇醒的。
一醒来，感觉东西一样一样的掉下来！
有一样很重，我一摸是衣架？
唉呀！我赶快大叫：大钧！香媳妇不好了！
然後从很多东西中钻出来。
穿好衣服，去叫大钧。
一同去敲香媳妇的门。
「把门打开，我动不了！被什麽压住了？」香媳妇在里面叫。
我开门进去，把香媳妇从一堆东西下面拉出来！我用蛮力，举开书橱。
「快！快！穿好衣服！打仗了！打飞弹了！」
「不是！不是！是地震！」
说着，又震了！
站都站不住！
又有东西掉了下来！
她的东西很多。
没穿奶罩，只穿三角裤。肥肉一直颤动不停！
「带行李！」
「抱狗！」
出了门，香媳妇才又回去拉下电源！
我心里就跟佛菩萨说：我会再回来的！你们自己保佑自己。
锁了门，很快就扶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下来。
我一个人提三件大行李。大钧紧跟着我。
我们是第一户跑出来的！
大都的人还在观望，看要走？还是留下来？不然就是还在打包行李？
而且我们的车子停在外面。
很方便！
坐在车子上。
「去哪里？」
「回山上！」
她又说：「我该打电话叫六楼的那两个学生！」
不久，他们下来了。
大家挤一车往山上开。
唉呀！满街都是人！人都跑出来了！路也裂开了！
她说：「先找个空旷的地方！」又说：「去国小的操场！」
到了操场，我一直叫：老师他们怎麽样？
香媳妇说：「不急！老爸脑子很灵活！至仙动作又快！不急！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这时候，我才开始害怕！
越想越害怕！
「我来听广播！」
「香姑姑，我忘了背书包！」
「放心，明天不用上班上课！」
看到老师时，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傻住了！
「换我讲！换我讲！」大钧兴奋的叫。
大家都说好！
大钧说：
——那时候，我还在作梦！
忽然床往上抬高，咚咚，又向左右拉，好像五马分屍那样的拉！又掉下来！魔力顿失。然後，一直摇一直摇，又快又猛，好像大法师的影片一样？
是地震吗？
还是我中邪了！
这些摇动很快到达我的极限，冲破我可以忍受的程度？
好像有东西掉下来，滚来滚去！
第二次还可以忍，到了第三次，我就受不了啦！
这时候，刚好听到妈妈在叫！
我赶快起来穿衣服。
一同去救香姑姑。
她被书橱压在下面，勾住睡衣，所以钻出来时上身是赤裸的，她一紧张就是找不到衣服。
只好从行李包抽出衣服跟牛仔裤来！
妈一手将行李接了过来。
她终於找到她上班背的小皮包。
大叫：「抱狗！」
就冲了出去！
关了门才想起忘了关电源！又回去关。
我跟妈妈，等在门外，地震又来了！十分猛烈，整栋大楼的人都在哇哇叫！
有人说：中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