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冬瓜山物語 — 第五章：流浪者之歌(32)
第五章：流浪者之歌(32)
上第二节课时，下起雨来了！那山雨越下越大，十分凶猛，比倾盆大雨还厉害！很吵很吵！
好像一个铁幕把教室罩住了？
小朋友突然兴致很高！
要求老师上音乐课。
至仙慌了，就叫班长来问：「以前老师怎麽上音乐课？他会弹钢琴吗？」
「吕老师也不会弹钢琴？他叫十个小老师来前面带动唱！」
「那你来指挥吧！」
「谢谢老师！」
班长马上召集十个小老师，商讨大计！
一会儿，班长站在讲台上理直气壮的说：「我现在宣布音乐课开始！」
台下掌声如雷！
「小老师出列！」
「呦呵！」十个小朋友大叫一声，跑到前面来！
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小老师上台一鞠躬。
十部合唱就开始了！
他们一首一首的唱，一首一首的唱，不肯休息，唱到下课钟响！
那种激昂的情愫叫人叹为观止！
小朋友的潜能叫我心谦卑！
唉呀！山上的小朋友真是不同凡响！
第三节课。
「国语小老师请到师丈那儿报到！数学小老师请到我这儿报到！」
有三个小老师来向我报到。
「要一个一个教吗？」
「不用！」
也就是说一年的小老师也有三年级的程度。
教完三个不同的课程，就请他们回去转教其他的同学！
我想出个题目教他们学一首儿童诗。
题目是：下雨天！
雨小些了！
远山含笑！
好风清凉，落叶缤纷，老校长又来查堂，带来两串小小胖胖的山蕉。他每天像个古僧人挨家挨户去化缘，带回些蔬菜水果，菜乾等物资来！充作学校营养午餐之用！
凤凰花打前仗的部队先开花了！
七月暑假也快到了！
由於至仙代的是兵役假，因此暑假还是可以领薪水的。
一下雨一积水，竟生出小鱼来！
好好玩的！
回家经过柑子店，至仙进去买了些杂货。
老板是个原住民，四十几岁。他很亲切很热忱：「老师要什麽？我可以下山帮您买！」
至仙却问：「一箱蛋多少钱？」
「五百八左右！」
「你为我送到学校厨房去！一个月送三次好吗？」
「好！」
「我先给你两千！」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笑。
「你笑什麽？」至仙问。
「老师，你好慈悲！」
「哦？没什麽？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何况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是吗？」
星期五一下课，我们就急着赶回家去！
回到家总觉得十分的兴奋！
这里摸摸那里扫扫，有了一种归实感，尤其坐在大办公桌前，就有一种指挥若定得意洋洋的感觉？非常好！非常踏实！
两个女人有说不完的话！
互道五天来的奇异趣事！
一齐作饭，一齐吃饭，一齐看电视，一齐打电脑，反而把我忘在一边？
男人好像只是壮胆用的？
或者是厕所里的花瓶！
真悲哀！
她们决定加码放空宏盛，我也赞成！
「老爸！我好想您！」女儿突然跑过来抱住我。
「我也好想你！你还好吗？」
「一切都很好！有了一个自己的家！就什麽都有了！」
又笑嘻嘻的说：「如果太累？下星期不用回来！反正暑假快到了？我现在又有电脑陪着我！」
「打完电脑我就去睡觉了！」
「好哇！」
「不！不！不！我要回来看姐姐！」至仙急着说。
「我去佛堂颂经！」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说好！
夜静寂下来了！
我一心入静没有大妄想的颂完一部金刚经。
我也累了，就先行回房休息。
至仙跟女儿玩Ｃｙ到十二点才回房！
「老公，你要不要？」
她摇醒我。
又说：「这个礼拜你表现特优！我代表这个家慰劳你！」
说着就动手装套子，上来划船了！
「我来就好！你休息！」
迷迷糊糊的接受女人的恩泽？
这个女人好像就叫家？
她是千万年的不死法身，有着世界上最柔媚的洞，正在慰劳着我这个一家之主？
第二天一大早，她们就去菜市场买菜，准备炒米粉，作香菇肉粳。
至仙也买些白带鱼乾，还有海带，想带到山上去！
「小妈，你怎麽不化妆也不喷香水了？」
「我要变成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
「三十五岁？」
「对！就是一个老女人！」
「不怕老爸不爱你？」
「他又没人要？」
「赫！」
也许吧？山中无岁月，女人根本不用化妆？
那是一个世外桃源哩！
中午吃得饱饱的。
「晚上，姐请我们去大坑吃芋头！」
「太好了！」
「还要不要？」
「不！不！」
「我还要！」
「什麽？」
「我也不知道？你用摸的嘛？」
「好！好！」
「回山上你可以五天不理我！」
「喔？」
我一想，说：「你好事没来？」
「嗯！」
又说：「温柔一点！」
我还是抽空去四处探险。
有一个下午他们要作健康检查。我自己一个人溜出来，来到摩天岭下的河床，一些木头搁在那里，溪水又黑又急，水鸟栖息在石头上，石头也是黑的，被溪水染黑了！四点多，阳光多层次的映摄在溪畔的绿丛上芦草林上，岸际的藤蔓上，浓绿黄金紫花，黑岩为底，架构成一幅梵谷的画作！
到处都是金色的阳光，不可思议！
我坐在一个石头上素描。
一只白鹭停在我身旁，弯下她的头不解的看着我！
我也将牠画了进去！
牠後来飞到一个山岩上，然後我看到一个石头发出白光，我就爬了上，果然有一石发出白金之光！
我开使动手挖，找来树枝木头尖石，一直挖一直挖，挖了很久，我想也许这块石头有一个人大？不如放弃！这时鸟又飞来看我工作，我不好意思停下来？就继续挖，终於挖出有七岁小孩的头那麽大的白石！
它的洞缝中发出白光，是水晶被石包在里面。
我就高兴的带回家去。
先浸肥皂水三天，再浸清水一个星期，阴乾，放在我床上枕头边。
有一回，我追踪一只蓝鸟，走了很很的路，我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忽然来到一个小小的谷地？
从一个小山丘下来，那里种满了苦楝树，高大挺直。花叶茂密，随风摇曳，阳光正好射入阴地来！我一踏入就感觉不对，腐叶堆积，有一种缺氧的感觉？心里却产生出一种深沉的眷念与执爱？而舍不得走！
直到一只青池鸟停在我肩上，带我离开那里，我一心一意的跟随牠，终於走回我熟悉的溪谷来！
有一天晚上，月光在窗外叫我，至仙已经睡熟了，我偷偷溜下床，带门出去。
月光银亮，银光洒满了小山台，洒满了六月的柿园。
我站在那儿欣赏着叶海飘荡的声音。
久久也舍不得离开？
听说这里雨季来临时，山上冲下来巨量的雨水？往往使溪谷改道，变形，塌方，水溢到公路，把路面的柏油刮走了！
山上滚下来的巨石布满路面，造成交通阻塞。
在河口处就会交通管制，不准外面的车进入！
而交通断绝了！
时间过得真快！
我们坐在操场旁的凤凰树下，我跟一群小娃娃，风很大，不时吹落火红红的花瓣，我在讲佛陀的故事！
「老师！同学可以吃午餐了！」老校长特地跑来叫我们。
学校放暑假了！
至仙准备去考特师科。
我答应她：如果访校日无法上山？我可以代她去学校！因为有车可以到达校门口。我自己在山上呆几天也无妨？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到底是我在等待时机？
还是时机在前面吸引住我？要求我的加入？
两个月的暑假也过去了！九月学校又开学了！
有一个午後，我又溜出来探险！
正好学校有一个男老师得了急性盲肠炎，临时送到山下的医院去！
校长亲自来找我帮忙。他知道我不在铁皮屋？却在山谷找到我！我说我可以帮忙，但是我是没有身分证的人！
「所以我上课但不伸报！」
他一听就懂得我的意思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没关系！我有人头！你知道我这个校长好比山大王！常常找不到人来山上教书？山上却不乏人材！但是就是身分证拿不出来？所以我找一组人当人头，一组人当老师，哈！你早就是我不二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