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双眼时,离校车停在站牌前只剩十分钟,几乎没有什麽缓冲时间,跳下床,刷完牙後胡乱套上校服,也不顾书包里到底有没有装书,三步并两步冲下楼。就在经过厨房的时候,斜眼瞟见杨或而正悠闲的坐在餐桌前喝着闻起来像奶茶的东西,一股脑的愤怒将我拉住,停下了脚步,在门後露出半张脸看着他。

「喂,现在几点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昨天抢别人房间的人没资格说话。」他翘着腿,手里拿着昨天宋景堂用的马克杯,在面前摇来晃去,只差一张办公桌,就可以成为被所有员工在背後咒骂的苛刻老板。

「不是怕吃别人的口水吗?一大早的就和杯子接吻啦?」

「哈!你看!终於承认了吧!」他眼睛瞪得老大,几乎都快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妈下班了吗?」我一时语塞,急忙转移话题,他则眯眼看着我。

「早就回来去睡了。」

「那我要出门了,你快点去上课!」趁他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我抓起桌上的纸袋,打算当早餐吃,接着匆匆离开。

「阿!对了!」

「又怎麽了?」我连头也不回,把脚使劲往鞋子里塞,一边怕校车开走,一边怕被自己的弟弟缠上。

「谦洋哥一早起来就在找他的围巾,他说放在你房间。」他靠在门框上。

「有找到吗?」围巾....,昨天我的确是拿了一条围巾...。

「没有,他现在应该已经冻成冰块了。」

「你这小气鬼!干嘛不拿你的借他?」

「因为有人把我锁在我自己的房间外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我霎时觉得这一切的话题都是杨或而精心设计的,好让我一步步踏上承认自己千错万错的陷阱。反正现在鞋也穿好了,我索性转头向他苦笑了一下,下一步直接冲出门。这麽说谦洋的围巾是在宋景堂那了,不过看起来是没什麽好担心的,等他还我之後,在向谦洋随便编个理由呼拢过去,虽然有点对不起他,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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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一样的位子上,旁边空着。我想也不想就走上前去,坐下。他手撑着头面向窗外,睫毛轻轻地盖在脸上,我看了四周的同学几乎都熟睡着,於是小心翼翼、好奇地,转过头看着他,动作就像机器人一样迟缓、安静。

昨天他真的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道歉出现在我眼前吗?在那之前我们只有两面之缘,而且都不怎麽圆满的结束。这样看来,他这个人要不是乐观过了头,来者不拒,就是....对我有兴趣?

一想到这里,我感觉到肚子里好像有只不知名的生物疯狂冲撞着,撞上我的胃、我的心甚至都快跳出身体外。

不知道这样盯着他多久後,他突然转过身来,有点吃力的睁开眼,我急忙坐好,伸伸懒腰,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吃吗?你吃了吗?」不出几分钟,他便像充饱电的电池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充满活力。

「嗯,很好吃。谢谢你」我看着他,试着微笑,但没来由地好紧张,可以感受到嘴角肌肉相互拉扯。

「你喜欢巧克力口味?」

「对阿,还不错。」

「骗子。」

「阿?」

「里面才没有巧克力口味!」

「.....好啦,我早上才带来打算当早餐吃。」

「放到现在早就不好吃了。」他像个闹别扭的小孩,用一种冷漠但带着不甘心的语气说。

「哪会,闻起来还是很香阿!」我把纸袋抓在手上,没意识到自己正用大人的语气哄他。不过,这手上的纸袋怎麽那麽轻呢....?我拿到眼前,迅速地打开,里面什麽都没有,全都是揉成一团一团的纸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