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約好了。 — Chap 6-5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微凉的夜风轻轻吹着，只穿一件薄制服的我不禁微打寒颤。浩哲见状，便脱下他的运动外套披到我肩上，身体顿时暖了起来。

微笑道了声谢，我将视线转回河面。「……然後呢？」我问着，依旧没有看着浩哲。

「後来，看她似乎没有收手的意思，我忍无可忍，跑去和她大吵了一架。我严厉的问她，这和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我明明就已经答应跟她交往了，她怎麽还可以这样欺负你？她不断的大吵大闹，指责我都不站出来替她护航，却一味的护着你。甚至还拿死来威胁我，说我如果再继续帮你说话，她就要让我後悔一辈子。」

打了个哆嗦，凝视着远方正在互相追逐的小孩们，我轻轻点头。

我不意外她会说出这种话，也相信她绝对会这麽做。只是，值得吗？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抓住，就算要死也无妨。

是不甘心吧！不甘心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所以拼了命的想要留他在身旁，虽没有心，但至少还有人。然後拿对方的弱点控制行动，甚至以死相逼，最後的结果只是两败俱伤，双方都累罢了。

「那次之後我再也没有去找她理论过，但开始慢慢的疏远她。刚开始她以为我是在为这件事生气，一直低声下气的和我道歉。可是时间久了，她也觉得不对劲，不断的质问我是不是喜欢上别人，最後矛头还是指向了你，然後又大吵一架；吵到後来真的累了，我就提出分手。她当然没有办法接受，歇斯底里的问我是不是因为你跟我说了什麽我才会这样；又大闹着她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那天很晚了你却还没回家，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出事了，当下马上就拨电话给你。听你的声音感觉没事，我其实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你後面又讲了那些话，心整个揪在一起。很想说点什麽来安慰你，却只挤得出一句抱歉……」

浩哲无奈的苦笑，我则是无语。原来，忆芯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和浩哲的清白；和他在一起後还千方百计想要毁了我，是怕我构成威胁，随时有可能将浩哲从她身边抢走……

说来说去，终究是为了一个字－爱。为了爱，可以放弃朋友；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该说她傻吗？不，其实她不笨；该说她自私吗？在爱情里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只是因为太爱了，爱得太过还不自知，只能放任自己的感性和理智拉扯，最後感性胜出，驾驭着理智做出疯狂的行为。

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我抬头望着繁星，眼眶积聚泪水，我倔强地不让它流下。

浩哲坐近我，拍拍我的头，声音轻得像是在喃喃自语：「想哭就哭吧！忍了这麽久也累了，在我面前就不必坚强了。」

闻语，我把脸埋进双膝间，肩膀不断颤抖，将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难过、愤怒……通通藉由泪水宣泄而出。

待我哭累了，嚎啕大哭只剩轻微啜泣，我终於将脸转向浩哲。

他看上去似乎瘦了不少，眉宇间夹杂着些许忧伤，这阵子他也和我一样不好受吧。我伸手抚平他微皱的眉头，他没有躲，只是微微笑着。

忽然，他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块钱，握住我的手腕，将一块钱放在我的掌心，轻轻地说：「一块钱，交换你现在在想什麽。」

我轻笑，这是我和浩哲之间的默契。每次只要有一个人心情不好，我们就会互拿一块钱交换对方的情绪。

看着掌心中那小小的铜板，我低应：「我想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浩哲的身躯倏地僵直，而後勾起一抹很苦很苦的笑。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抹笑的背後藏着许多的抱歉和悲伤，还有他想说却说不出口的痛苦。

将一块钱改放在他手心，我笑道：「一块钱，交换你现在在想什麽。」他揉乱我的头发，沙哑地回应：「我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有多讨厌我？」我不语。

现在的我究竟有多讨厌浩哲？如果真的讨厌他，我今天就不会赴约了吧。微笑，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我坚定的看着浩哲，说道。

他微愣，随即将头埋进我肩窝，似是在啜泣。然後，我清楚听见他接下来所说的话。

「如果，我们能这样永远不变就好了……可是我不能这麽自私。当一切全都结束後，你就会自由……」

当时的我并没有明白他话的背後所代表的意思。如果那时我能够聪明一点，一切是不是就还能有机会挽回？是不是就不会徒留伤悲，让我们独自面对？

浩哲，当你毅然决然选择离开，你的心里有没有还未完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