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約好了。 — Chap 6-2

切断了与浩哲的最後一通电话，平静的生活对於我，已是遥不可及。在学校的每一天每一堂课，都想把我逼进绝路，让我生不如死。

踏进教室，不意外的看见被踢倒的桌椅和散乱的书本。我没有质问，只是静静的将自己的桌椅归位，把地上的书一本一本的捡起。

身後传来并没有刻意降低音量的窃笑，我假装充耳不闻，拿着抹布擦拭桌上那些辱骂的字眼。

『臭婊子！快滚出我们班！』、『到处勾引男人的贱女人』、『……』

麻木。

我愣愣望着桌面凌乱的字迹，感觉自己的心在渐渐死去。刺骨的寂寞正环绕着自己，轻轻一碰就会失控。说不痛是骗人的，但超过负荷的痛扛的太久，到了最後一刻，就会转变成一种坦荡，或是说，麻痹。

「还不快收拾，老师快来了呢。」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转身。忆芯脸上挂着微笑，那抹笑却令我感到陌生。我别过脸，不愿正视她那冰冷的双眼。

「怎麽？还在等浩哲来帮你收啊？」嘲讽的意味明显。不打算搭理她，我绕过座位拿出面纸，将桌面残余的水渍擦掉。

见我没有理她，忆芯恼羞成怒。抓住我的手腕，硬是转过我的脸，接着，狠狠的赏了我一个巴掌。痛觉蔓延，酸楚积聚在眼眶，可我没有哭。

眼角瞥见浩哲的表情，有些痛苦的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回去，我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能够让他奋不顾身的人。耳边传来冷嘲热讽，上演着由他们主导的戏码。

「活该！谁叫她要和浩哲走那麽近！」「就是说啊！人家忆芯才是浩哲的女朋友欸！」「不懂得洁身自爱，还到处勾引别人。」「之前就看不爽她和浩哲走那麽近，仗着有人罩就嚣张起来！」「……」

以前的我一直认为谣言止於智者，却忘了其中的意义。要有一个愿意相信我的智者出现，流言才有可能平息。

我甩开忆芯的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抱起课本，直接往导师办公室走去，完全不管任课老师已经走到班级门口了。

「怎麽回事？课本怎麽搞成这样？」导师皱着眉头，厉声问道。我摇摇头，和她借了一卷胶带，开始将已经残破不堪的书一本本黏好。

「真是，现在的小孩越来越没有礼貌了。问个话也不回应……」导师不停的碎碎念，我却不若以往的不耐。对於现在的我来说，只要是关心的话语，我都觉得很温暖。

走出办公室，看见浩哲站在门口。「……呃……」他讷讷的开口。我看了他一眼，便沉默的走回教室。

他沿路跟着我，痛苦的想讲些什麽，我心里没来由的冒出一把火。

「你到底要干嘛？」停下脚步，我冷冷地问着。不愿转过身面对他，怕自己的眼泪失控。

「……对不起……」充满愧疚的声音传来，我发现自己抱着书的双手正在颤抖。

这声对不起，代表了什麽？是因为他没有挺身保护我，还是代替忆芯来的？我不懂，也不想懂。如果我的牺牲能够成全他的幸福，那也值得了。

「只是来道歉的？那你可以走了。快回去忆芯的身边，别再跟着我，我可不想受到更严重的报复。」

冷声说完，我抱着书，头也不回的往教室反方向走。看这个样子，也上不了课了吧。来到天台，解开早已生锈的铁链，轻轻的将门推开，蹑手蹑脚的踏上这安静得没有任何声响的地方。

这个天台是学校的禁区，因为以前曾经有学姐在这里跳楼自杀，後来听说只要到这里来的人都会出事，最後学校便加装铁链及铁栓，并列此为禁地。但此刻的我早已顾不了这麽多，只是希望有个宁静的地方可以让我整理乱七八糟的思绪。

双手交叉环在胸前，靠着栏杆。风打在脸上，眼泪纷飞，飘着的毛毛细雨像是感应到我的悲伤，轻轻地落下……

浩哲，如果当初的我勇敢一点，今天是否就会有不同的局面？如果当初的我不如此倔强，我们之间的裂痕是不是还有机会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