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该在东宫舒舒服服的太子会在荒郊野外!难道是盛京出事了?

不曾外露的情绪,一股脑的全涌上全身,愤怒,除了愤怒,还是源源不绝的愤怒!

「红玉!回头!」我反手拉住缰绳,让红玉回头奔向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李唯。

「是大唐太子!」後方的人冷笑一声,拔出刀,刀光散发出的森冷在夜晚中成了最令人畏惧的光芒。

「休想!」我怒吼着,随着红玉越接近李唯,我右手握紧缰绳,压低身子侧身挂在马肚上,伸出左手揪起李唯的衣领,使尽全身力气往後一丢让他横身趴在马背上,坐直身体,那些人已追至我眼前,闪着寒光的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我脸上的面具划出一道痕,发出〝吟吟──〞刺耳的声响,双频旁的秀发也被削掉一小搓,如絮棉飞舞在空中。

我抽出腰上的摺扇,上抛反转一圈反拿,用扇骨间的锋利铁片刺进那人骑乘的马眼里,马儿发出凄厉的喊叫,被刺伤的眼喷出大量鲜血,脚一软,连同乘坐在上面的人一同跌倒在地反身滚了好几圈,狼狈不堪,我冷笑一声,将红玉掉头,快马加鞭与风竞速奔驰。

「该死!」那人狼狈地从马身下爬出,「快追!」

一路狂奔,我的喘气声、红玉的急喘声与李唯痛苦的呻吟声,风在耳边呼呼狂啸,那一瞬间我有些不明白我人究竟身在何处。

如果……如果……师父还在……师父……该怎麽阻止阿慕呢?

「红玉!那里!」我吃力地拍拍红玉的头,指着被杂草掩盖的小山洞,红玉长嘶一声,跃过长及人腰的浓密且杂草乱七八糟横躺的杂草丛,在山洞前停下。

我抱着没什麽重量的李唯跳下马,轻拍红玉的屁股,小声道,「红玉,去找柯叔,小心些。」

红玉有些不舍望了我一眼,鼻尖喷出热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走入山洞中,扑鼻的潮湿味弥漫在空中,将全身是伤且昏迷不醒的李唯放置好在地上後,回头望了山洞口,眯起眼看见远远几个黑点急奔而过。

好险,没注意到这个山洞。

李唯身上的血腥味与空气中的潮湿味缓缓融合,我拧拧鼻子,走到李唯身旁蹲下,伸手翻开他破烂的锦服,李唯因长期嬴弱的关系,胸膛过於瘦弱,清晰可见凹凸的骨头,皮肤是不健康的白皙,在接近左胸的地方有一道约十五公分的刀痕,清晰见骨,鲜嫩的皮肉禁不住如此的残忍伤口处的肉冒着刺鼻的鲜血外翻着。

我凝神,李唯身上总共七处伤口,尤以胸口这刀伤最为严重,其余看起来是反抗导致的划伤,看来攻击他的人是刀刀致命,不把他杀死不休,胸口这伤有些棘手,接近於心脏的位子。

「呼……呼……」李唯消瘦的俊脸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似是呼吸不到空气般表情痛苦的呻吟着,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出来在说些甚麽。

我将他破碎的衣服覆盖在他身上,起身往洞外走去,果然在洞旁潮湿处找到马蹄金,马蹄金这种药草生长於潮湿处,可治跌打损伤,把它捣碎後敷在李唯的伤口处,李唯有些意识到疼痛双眉微皱,却是没有醒过来。

我坐在地上双脚屈膝双手环抱住,听说这姿势是在极度没有安全感时不自觉会做出的姿势。

望着漆黑的夜,夜莺在树上啼叫着,皎洁的月倒钩在黑夜中宛如一盏即将熄灭的灯火,如此明亮,如此触不可及。

回忆在脑中纷飞,一闪一闪的,模糊又清晰,反反覆覆,如置身梦中虚幻。

师父,你临终的那抹微笑,你至今仍没到我梦中告诉我答案。

我和阿慕走上不同的道路了,你知道吗?

师父……师父……其实你没离开过吧?师父……

清晨阳光穿过浓密的杂草投射在李唯的脸上,他颤颤眼皮,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小山洞,弥漫着血腥味和潮湿味的小山洞,他不记得自己是怎麽到这个地方的,但他却深刻记得自己是如何被挟持,胸口上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苍白着脸,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连想转转僵硬的脖子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伤被人细心处理过了,包紮着白皙的布条,虽然仍然微微渗出艳红的血迹。

是谁?是谁救了自己?是恩人……还是敌人?

一道人影背着阳光走入,脚步轻碎,一头柔顺的长发散在身後,看不清面容,却闻那人带着悠然的中性嗓音轻声道,「醒了?」

李唯转动不了脖子,醉人的桃花眼死瞪着头顶上的山壁。

如果是敌人……那麽……一刀毙命!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那人续道,「太子你被打傻了?」好听的中性嗓音疑惑问着。

他知道我的身分!李唯瞪大眼,张开口,却只发出破碎的单音节,「阿……」

突地,那人将头伸到李唯的眼前,俩俩鼻尖相距一到一公分的距离,李唯终於看清他的面容了……一只半脸白玉面具,露出光洁的下巴,面具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痕,面具下有着一双闪着光芒的双眼。

「玉……」玉面公子!

他张大眼,卷翘的睫毛抖了抖,好看的双眸中反照出那人的白玉面具倒影,却仍是发不出声音。

我看着他眼中自己的身影,有些愣住,是阿……我是玉面公子,戴着面具的玉面公子!

「我们必须上路了!你要记得,即使被打傻了,你依旧是太子李唯!」我扶起他僵硬的身子,剧烈的动作牵动他胸口的伤口,白布上的血迹更剧,他不断冒着冷汗,紧咬着下唇,忍隐着剧烈的疼痛。

虽然不忍心这时候迫使他行动,但那群人想必追不到我们是善罢干休的,一定会回头仔细找寻,这个山洞待不得!

即使艰困,李唯也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走出杂草丛,昨晚红玉的乱窜逃命,我分不清现在身在何处,抬头仰望阳光。

阳光,东方。

我捡起石子在树上刻上一划,以辨认路,扶着李唯,眼耳观四方的警戒着。

不知走了多久仍是没有走出树林,高大的树林上响彻着鸟兽的叫声,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身後有一阵寒风袭上来,我一个凝神反身将李唯甩到身侧,李唯吃痛的倒抽一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挺的飞过来,插进我脸庞边的高大直挺的树木身上,末入半身刀身,刀身上的聂人光亮闪耀在我的面具上。

「追来了吗?」我抿起嘴,李唯无疑是个累赘,但我却不能因自保而放弃他,带着一个包袱一打多无疑是输。

「玉面公子……」李唯皱紧眉头,低声道。

「不要离开我身边。」我厉声命令道。

果然,昨晚的那群人骑着高大的马奔驰到我们面前,马儿狂啸而来的利风刮着我全身生疼,他们居高临下的俯看我们,手握发出寒光的利刃,嘴角扬着阴沉的笑容,彷佛在嘲笑着我们依旧逃不开他们的手掌。

我听见自己心脏〝碰〞〝碰〞的剧烈跳动,全身的血液狂啸着,是恐惧还是兴奋我已经分不清楚了。

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让李唯安全脱身,一边想着自己存活的机率是多少。

许是我剧烈的呼吸声过於急促,那群人带着嘲讽的轻笑一声,「怎麽?害怕?」

「怎麽会呢?」我面具下方裸露的嘴上扬,「是兴奋。」抽出腰上的摺扇,白皙纤细的手浮现出青筋,进入长久以来不曾进入过的备战状态。

虽然嘴上笑着,面具下却遮掩着一张肃然充满杀气的脸。

「杀!」一声下令,利刃飞舞着朝我们直扑而来,我侧身一闪,将李唯瘦弱的身子扯进怀里,弯下腰一个回身,脚步踏着太极步伐,左回旋中心点阵,滑步後退一大步,身侧的刀剑直挺将飞舞空中的白色衣袖划出一个大洞,我眼神一暗,猫着身子如狡兔般伸出右脚绊倒挡在我身後之人。

李唯拧拧鼻,嗅到从玉面公子身上传来的淡淡荷香,过於纤细的男性腰身,介於男与女之间的身高,玉面公子嘴里呼出的急促热气在他耳边来回游走,身上过於柔软……李唯一个哆嗦,他这是怎麽了?

突地,他被猛然一甩,飞跃空中成抛物型落到柔软的草地上,全身〝喀拉〞作响,他摀住胸口,表情痛苦的剧烈咳嗽。

我抛开李唯,抽出腰间上的摺扇,〝唰〞的一声打开,三把剑端同时插入扇骨处,与铁片互相碰撞发出尖锐刺耳〝嘎吟──〞的声响。

「哼!」一声嘲讽,其中一人快速抽出被摺扇夹住的刀子,一个突然三百六十度度旋转翻身,剑身跟着旋转,尖端刺眼的光芒刺疼我的双眼,我後退一步吐了一口气後伸出左手赤手握住锋利的刀身,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传达到脑神经,艳红的鲜血蜿蜒在手腕上,一滴,一滴,落下。

将刀子向前一扯,许是没想到我如此直接,那人惊讶的瞪大眼睛,脚步一个踉跄向前倾倒,我冷笑了一声,伸出右手握住摺扇,锋利的铁片直挺无碍的插入那人腹部中,血迹顿时四渐,我身上的白衣也红梅点点,浓厚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开来。

「唔……」他睁着眼,瞳孔中是一只染上红血的白玉面具,露出杀戮凛然的寒光。

眼前一暗,他无意识地往前倾,倒在血泊中。

我抽出染上红血的摺扇,嗜血的勾起一个诡异笑容,「下一个?」

其余的两个人眯起眼对视一眼,握紧刀柄,朝我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