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陷入沉默,他收起刀子、放下苹果,出乎意料地没有继续纠缠。站起身後便走到单人病房里所附的厕所洗手。听着冲水的声音,我忍不住呜咽,恨透这种搞不清楚状况,又让人呼吸困难的日子。其实我们都病了,得了很严重的心病,不能够解脱。

「水柔,我走了。」麻清允牵强地笑着,此时我才看清他的身体削瘦许多,脸色也十分憔悴。走到这一步,伤害太多人、亏欠太多事。就算小修曾提醒我要努力追求幸福,可是现在的我真的做不到,连叫出他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再见。」撇过头,无声的眼泪滴滴答答地掉落。直到他关上门,我才盯着他离去的地方,不断不断地抽泣。茶几上有还没削好的苹果,果皮长长的一条,却在我拿起来的时候,与果肉分开,掉落在地上。我们的缘份,到底还能持续多久呢。

痛到哭,哭到麻木。像一个傻瓜,毫无焦距地咀嚼他带来的苹果,感受已逝去的温度。日子其实就是这样过的,有人来、有人走,来来去去也就落得孤单寂寞。心里知道这下场是自己取的,但心中还是多出了刺痛的伤口,每次触碰都是淡淡地疼痛着。

微微地叹口气,下床拖着点滴洗手,脑袋突然飘忽着刚刚麻清允讲的前两句话:「交往四年的男朋友……。」

有点奥妙的皱眉,想着我跟小修是毕业後他们结婚才在一起,哪来的四年?虽说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暧昧,也认识了那麽久,不过会被麻清允误会,也真是奇妙。

抹抹脸,心想也算了吧,反正那个混蛋有没有搞错又改变不了他三心二意的事实,说到底也是心寒。我知道他的迷惑,却无法原谅他这麽做。麻清允一家子都有幸福的婚姻生活,父母相亲,妹妹及妹婿更是青梅竹马的相好,二弟跟小弟的容貌性格不错,大概也不用担心,唯独他会保持一种奇异的自卑感。

麻清允在众人面前是一个自信的阳光男孩,但背地里也就是充满的失落的人生。他很好,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我喜欢上的,是他对我毫不掩饰的脆弱。

越想越复杂,乾脆都不要想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就放水流。继续好好休息,疲倦的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不知不觉也就天黑了。隔日登记出院,父母先载我回家,叮咛我要照顾好身体又去忙於工作。

我百般聊赖地回到房间,打开门就看到躺在地板的手机,好久没接通讯息,划开萤幕满满的来电使我有些错愕,都是沈组长打来,看来警局是真的有事故,否则怎麽会这麽着急。

快速地回播,听着节奏感强烈的配乐,脑袋疼却耐心地等他接起。

「唐水柔你回家了吗?」没有客套话,劈头丢来一个问题。组长声音听起来有点喘,可能是有在奔跑,风声凌乱着语言。

「嗯,组长怎麽了?」

「思钠有重大突破,刚好是有关於警大的事情,你毕业没多久,应该可以提出有用的见解。」

「什麽事情?组长你现在在哪里?」满脑子疑惑,不知该从哪里插入。

「我人在T大的化学实验室,透过他们的帮忙,终於知道思钠是怎麽制造出来的,而且还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方式……唐水柔你快来,这件事情只有我们知道。昨天的报纸你有看到吗?」

「没,我生病就没看了。」想起麻清允来找我,哪有什麽心情去关心国家大事啊。

「一间夜店的思钠趴,一夜之间死掉了二十四名参加者。陈警官及杨警官到案发现场时,还被人攻击,虽无性命担忧,却都昏迷不醒。上级已经人心惶惶,再不有个进展,我们都要上这断头台。」

一言一行讲的是事态严重,我咬着下唇,心情已是沉重地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