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戀》 — Five‧擁抱了我無助的，你 (2)
「啊、那个嘛……我、不太擅长说话，而且应该、也还好啦。」搔搔头，尴尬的笑了笑，对於王裕萱凝视着自己的眼神感觉到不自在，我突然想起那天放学时张佩芬说的那句话──
「直接一点比较好吧，至少不像有些人装得跟真的一样，其实骨子里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啊……应该、不会吧。摇头，使劲甩开怀疑王裕萱的思绪。
「那个、上次老师说你很擅长音乐，有点好奇你是学什麽乐器的。」说完整句话後真的有种想大肆夸奖自己一番的激动，虽然很夸张，但我想真的是因为太久、太久没遇见友善的同学吧，也太久没有友善的对话了。
「我是学钢琴的喔，这是我的琴谱。」递给我红色的资料本，示意我打开：「我学古典也学流行，同时也是学校合唱团的伴奏。这本里面都是我很爱的还有现在在学的曲子，家里还有很多本喔。啊对了、改天有空可以跟小薇还有儒儒来我家喔！」挂着灿烂的笑容，口中热情的邀约让我顿时忘了张佩芬的话，也回应微笑点着头。
「啊、啊，如果不介意的话希望以後也可以去以穹的家里！」来我家吗……垂下了嘴角，思索起爸、妈还有姜湘灵的模样，皱起眉头，正打算婉拒时突然想起现实。
「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啦。」挥了挥手，消除尴尬的说着。
「不、不是，我想他们不会介意的。」重新挂回笑容，摇手。
「既然你的家人不会介意那就好，等等回教室可以跟小薇和儒儒讨论时间！」随着裕萱蹦蹦跳跳的脚步，我们回到了教室，她立刻上前去跟刘竹薇及许季儒说这件事情。
我的家人……对啊，我的家人早就换了。
对现在的我来说带同学回家应该没这麽遥不可及了吧？虽然过去姜湘灵带同学回家的机率几乎是每五天有四天，但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得到像她那样的待遇的，光是我弄乱客厅就有得挨骂，何况像姜湘灵那团朋友那样走到哪里像是原子弹炸到哪那样？
哥和九月不会介意的，就算是毫无根据的想法，还是笃定。
「以穹，那礼拜三可以吗？」才过了没五分钟她们马上决定好时间，笑着问我。
「应该可以，我回家问一下，明天再告诉你们可以吗？」
「没问题，真希望去的成！」钟声响起，裕萱走回座位，刘竹薇转过头小声的问我：「以穹家里有谁啊？」眼看老师还没到教室，她将椅子往我靠近些。
「啊？就我哥哥跟哥哥的朋友啊。」牵强的挂起笑容，知道她对这样的成员会有所疑惑，有些害怕触碰她的问题，但还是避免不了。
「欸？好特别喔！你的父母呢？」她眼中闪着的好奇没让我感到不适，至少我还能微笑着回答她。
「我哥前一阵子搬出来住，顺便就把我一起带出来了。」其实说出来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难受，反而觉得很开心，因为刘竹薇眼神中闪烁的羡慕。不再是被怪异的眼光看着，而是钦羡的目光。
「哇，感觉有一个好哥哥呢，真羡慕。」语落，老师也进了教室，她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我也独自发着呆。
虽然我还是不爱读书，但总好过之前的样子了，有种一夕之间得到很多的感觉。甚至有种……拥有的多过失去的，的那种感觉。不知道是否只是错觉？
无论如何，一切的一切都是哥和九月的功劳。都是。
感谢的心情伴着我一起进入梦境。
时间很快就来到下午的第一堂课了，除了吃饭以外我都在睡觉，午休当然也继续睡，终於我的瞌睡虫跑走了，清醒过来。
转头，看见大家都很认真的听老师讲课，就连张佩芬也是，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及抱歉，但是对谁抱歉？应该……是对哥还有九月吧。他们应该也希望我好好念书吧？不知道收到我的成绩单会不会昏倒？虽然我知道不会像爸一样把我臭骂一顿。
好苦恼……可是我真的满讨厌念书的。
啊……
突然钟声响起，看着大家都背着书包渐渐离去，才赫然发现居然已经放学了！而我……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整天吗？
我的天啊。
感受到口袋中的手机在震动，拿出，来电人是九月，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点，接起电话的手还有些颤抖。
「呃、喂？」
「欸欸欸？是不是做了什麽坏事啊？声音这麽颤抖。」彷佛能看见电话另一旁的九月抬眉，怀疑的说着，搞不好手里还夹着一根菸。
「呃啊？没有啦……」超级没说服力。
「好啦、好啦，我在学校门口，我看怎麽大家都快走光你还没出来才打给你的。」
「喔……喔！」望了望教室，果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赶紧背起书包──什麽都没拿出来过的书包──往校门口奔驰着。
「方以穹！」听见这个声音我瞬间背脊发凉，转头，是张佩芬。
「呃、嗨。」感觉有点糟糕，居然在这种时间点遇到她，八成又要被问「有没有人载你回家」之类的问题。
「我们一起走吧。」根本不顾我的回答，直接拉着我的手臂继续往前。
眼看着要到校门口，我开始思考该怎麽解决这样的窘境。如果九月对她太好以後会不会我们都会被她疲劳轰炸？但如果九月对她恶言相向，那我在班上的人缘……
停下了思绪，因为跑入我脑海里的画面──哥对张佩芬笑着的画面，当时我不解甚至有些不开心，到底哥是因为本身就脾气好才对张佩芬陪笑的吗？还是真的喜欢她？当时的埋怨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管道消除，因为知道了原因。
就因为不想让我在班上难做人，所以哥才会对她这麽好吧？虽然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因为哥呼应着同学的好感而觉得不开心，但我总算知道原因，那一瞬间、知道原因的那一瞬间心中突然辽阔了很多，对张佩芬似乎也没那麽厌恶了。
自己真的很笨啊，也很愚蠢。
哥为我想这麽多我却只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应该要更懂事一点才对的。
「以穹！呃、这是以穹的同学吗？」九月坐在摩托车上向走出校门的我打招呼，看见我身旁的张佩芬他一脸不解。
「呃、她是……」
「你好，我是以穹的同学，请问你是以穹的哥哥吗？」……算了，我收回对张佩芬没那麽厌恶的那句话。她此时此刻过度主动的行为还是让我觉得不舒服。
「呃……不是喔，我是她哥哥的朋友，叫我九月就可以了。」不过九月也是如同我想的那样友善，我想他跟哥在要跟我一起生活以前就达成了某种约定吧，我完全不知道却能从他们的举动找到线索的约定。
保护方以穹计画？
有点好笑，不过会让人心头暖暖的。
「原来是夕尧哥的朋友啊！我叫作张佩芬，你们……」
「抱歉，九月哥还要赶去上班，我们可能要先走了，对不起喔。」双手合十，我尽可能的表现诚恳，终於张佩芬说她也要先回家，转身远走，我觉得自己有种无力的虚脱感。
「九月哥？」转头，九月挑眉。
「不说九月哥的话她又会问东问西的，不知道什麽时候能结束……如果你这麽讨厌『哥』这个字的话，我道歉。」无力。
「白痴，」捉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近他，拿起安全帽替我戴上，勾着唇角，语气带着些许温柔：「干嘛道歉？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咧，我超不会应付小朋友啊！」隔着安全帽拍了拍我的头，我也微笑。
「对你来说我们的确是小朋友没错啦。」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副「你说的是合情合理，我接受」的样子。
「我是说她的行为好吗？对我来说你就不是小朋友啊。」指了指背後，边示意我上车边说。坐上了後座，不解的问：「我不是小朋友？那是什麽？」
耸了耸肩，在我以为他没有要回答的瞬间，捉住了我的手放在他腰际上，「是、朋友的妹妹喔。」接着我们谁也没说话，摩托车发动了，往前进。
不知道打哪来的错觉，九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带着心虚。
是真的吧？
朋友的妹妹。
「九月，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酒吧吗？」满想看小光姊的，不知道阿墨会不会在那里。
「我是不介意啦，不过你还是换个制服好了，然後、然後！一定要跟你哥说，我随便决定的话他一定会揍我。」我点点头：「那我先打电话给哥。」九月停下了车，我也拨出了哥的号码，这好像是第一次吧。
「哥？在忙吗？」吞了吞口水，抚平莫名的紧张。
「还好，下课了吗？」哥的声音让我感觉是笑着的。
「嗯、对啊。我是想问你，我可以跟九月去酒吧吗？我想去找小光姊他们。」似乎是被九月给感染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的脑袋里幻想着哥爆发的样子，颤抖了下。
「喔，好啊，不过九月比较晚下班，我下班的时候去载你回家吧，先这样罗，我要忙了。」哥匆忙的挂掉电话，我沉默了一阵子，九月疑惑的问哥怎麽说。
「他……很轻易的就说好啦，你干嘛这麽害怕？」害我也一起害怕。撇撇嘴，将手机放进口袋里面。
「唉唷你不懂啦，你哥不会对你凶的。」又发动了车，前进：「那先带你回家换衣服吧。」耸耸肩，当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环绕住九月的腰时，脑袋中又想起了九月说那句话的心虚，为什麽要心虚呢？还是我听错了？
也许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想去找阿墨吧。
应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