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綠袖子》 — 章回三－看不見的心(5)

「刚……刚刚好像有风，把蜡烛吹熄了，应该待会就会好……」怔愣着开口回应，虽然左手有点痛，但我却更担心莱恩先生。怎麽会这样？虽然很暗，但也还有月光能照明……「我去里头拿烛灯，莱恩先生稍等我一下──」

「别离开我。」左手还来不及抽离便被拉回了他身边，我听着莱恩先生再度开了口，声音却有些微微颤抖起来，「……洛娜，我看不见。」

莱恩先生的身体和声音都很僵硬，我愣了会，才想起似乎克里斯姊姊有说过，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病症，夜晚时如果没有光就无法看见身周任何事物……好像叫作夜盲。

莱恩先生看不见，是因为夜盲吗？所以才看不见月光……

「我……我不会离开的！」心想应该不久後皇宫里的烛火便会被点亮，顾不得那麽多，我用力回握了莱恩先生的手，想让他不那麽害怕些，「宫里的烛灯应该很快就亮了，或许再等一会就好……」

话还未说完，我便感觉身子被往旁边用力一拉。脚步不稳地踉跄了两步，还来不及站稳，便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温暖怀抱──「莱莱莱、莱恩先生？」心跳声一下子大过了所有思绪想法，我颤着声音开口，觉得整张脸都热得要熟透了！

莱恩先生竟然抱着我！是因为害怕吗？可、可是这种动作，也未免太过亲昵……

这样的动作，我几乎已经可以听见莱恩先生的心跳声，那我的心跳声，是不是也会被莱恩先生听见？……

陌生的心情令人不安，我缩在莱恩先生的怀抱里动弹不得。他的手紧紧拥着我的背部，并不会太用力，却令我无法挣脱。这样突然的动作是为什麽？我一边慌乱猜测，心绪却没有着落。

不知道是在思索着什麽，耳边似乎传来了莱恩先生一声浅浅地叹息。沉默好久，我才终於听见莱恩先生出声：「……抱歉，一下就好。」沉默好半晌，我才又听见莱恩先生开了口，嗓音有些沙哑，却不再颤抖。

我不敢乱动，只得僵着身子乖乖靠在莱恩先生的胸膛上，觉得这样的姿势令人害羞极了。

莱恩先生为什麽抱着我？是因为害怕，所以无论是谁在身边，莱恩先生都会这麽做吗……？

那麽如果在他身边的，是美丽的希尔小姐呢？如果是希尔小姐，莱恩先生也会这样抱着她吗？

思考至此，我突然觉得心一阵浅浅揪痛。

第一次有这样陌生而痛苦的情绪，我微弱想起黛西姊姊曾对我说过很多关於恋爱的事情，却在这时候越来越清晰。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好像……真的喜欢上莱恩先生了。

黛西姊姊说过，喜欢是整天都想着对方那样的情绪，会因为对方而开心、难过。如果互相喜欢的话，就能够结为夫妻……但莱恩先生，怎麽可能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不知是过了多久的沉默，直到宫殿的烛火再度明亮起来，视野变得清明，莱恩先生才终於放开了我。

一下子失去温度，我缩了缩肩膀，觉得有些不能适应。

「我送你回去吧。」低头对我露出微笑，莱恩先生勾了勾唇角，却有些疲惫的模样。

我默默点头应了声好，却不太能猜测莱恩先生，究竟在想什麽？

弗雷德先生就在门口等候，莱恩先生带着我上了马车。我看见弗雷德先生似乎想开口说些什麽，但都被莱恩先生给阻断拒绝了。

「洛娜。」一直到已经接近济院门口，我才终於又听见了莱恩先生的声音：「你想不想……离开那个地方？」

闻言，我一愣。「咦？」离开？离开什麽地方……离开妓院吗？

烛光下，微弱烛光从车夫到车内的缝隙间透进来，莱恩先生转头看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洛娜，我可以把你带离那个地方……你愿意，离开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