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阁上,迎月河面,波光粼粼,景色如诗如画,小楼顶层大摆宴席,怡情之音不绝於耳,于靖禾身穿玄色繁纹长袍,腰系蟠龙鸾绦,金重四两的精细项圈,一副贵公子打扮,引来小楼伺候茶水的姑娘媚眼窃笑,于靖禾递上邀宴帖,嬷嬷忙不迭地请上花厅,满是谄媚阿谀,于靖禾毫不理会,因为眼前这三人,想不注意都难,饮酒拥美,不亦乐乎。

班头嬷嬷见着于靖禾神色不对,连忙陪笑问道:「于爷不是约着三位公子喝酒吗?」眼见自己平不了于靖禾情绪,连忙向帘後唤道:「木棉,木棉,于爷来了。」

木棉迅速掀帘走来,桃花般的脸上满是愁容,文芳公子嘴角含笑,于靖禾拧眉沉声道:「你们来做甚麽?」

喝到兴头上的绣艳公子终於发现他,举壶倒了满满一杯,上前邀酒:「唉呀,幸会幸会,文芳兄同木棉姑娘交好,听她识得几位武秀才,着意请她下帖相邀,如今见得红羿公子果真名不虚传呐。在下久仰大名,先乾为敬。」

诗婉公子款款而立,婀娜一福,笑道:「敬红羿公子。」轻轻仰头饮尽一杯,两旁陪侍连忙又将酒盅满上。

文芳公子自居上位,欣然道:「既已前来何不入座?」

于靖禾淡淡地扫了木棉一眼,冷笑:「原以为是真心相邀,竟是拿我于某开玩笑。」下人早走了个乾净,诗婉公子挥退陪侍,花厅仅余木棉及四位公子,厅上落针可闻。

木棉轻移莲步道:「于爷息怒,奴家绝无此意。事前奴家和妹妹木兰欠了文芳公子一宴,应他择日奉还,文芳公子选得巧,撞了日,才叫于爷误会,方才绣艳公子的话,奴家也是初次听闻,半句也不明白。」绣艳公子乐呵呵地捧酒自酌,故作未闻。

木棉楚楚可怜地睁着一双明眸大眼,让于靖禾想起林君仪,很是气闷,哼声:「于某改日再来看你,别又撞日还席。」

绣艳公子喝个靡烂,醉笑道:「嗝,在下岂敢坏了红羿公子美事,你消气消气,我们将花厅让出来,好让你和美姬聚聚,呵呵,咱们下楼寻花消火去。」绣艳公子七歪八扭地走下楼,诗婉公子摇摇头施一礼,便跟下楼去。

文芳公子嘴角浅笑,告罪一声便也走下楼去,有意无意地与于靖禾擦肩而过,木棉怯怯地靠向于靖禾,于靖禾毫不理会亦是转身下楼,木棉的慰留硬生生卡在喉里,让她颓然枯坐於春凳上。

这时,一个身影走回满是寂寥的花厅,楼下歌舞昇平、男女迷情之音,更衬凄凉。

「他包下『璎珞福双』四姝,已在客房里歇下了。」文芳公子仍是噙着笑在他的位子坐好,若有似无地盯着那窈窕身影瞧。

木棉背对文芳公子,不愿让人见到她轻瘪委屈的嘴角,文芳公子复调笑道:「若木棉姑娘得闲,就让在下陪你共度下半晚的光阴可好?」他今晚没点任何人陪侍,但已付清一整晚的宴钱,风月阁有「主陪侍」的规矩,「主陪侍」的寝金含在宴钱中,而木棉就是此宴的「主陪侍」。

木棉不是不知文芳的意图,只是原本这宴,是为了于靖禾张罗的,想到这几位不速之客,心中就有气,不理文芳公子的问话,质声道:「你今天教绣艳说的那些话是甚麽意思!」她深揞文芳避话的习惯,索性说个明白:「你让绣艳说我,应你之约相邀武秀才,根本无中生有,」木棉复自嘈道:「也是,我是知道原因的,何必问呢?」木棉回头看了坐在月下宁静耀眼的文芳,自信的脸庞带点不安及哀求,木棉多希望让他现在就离开,但是一想到要再还席,她深吸口气端出职业性地陪酒卖笑,文芳公子一挑眉,喝下她酙的那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