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从戎到家之后,先是四脚着地的洗了个澡,让自己恢复了往日白净利落的原型,然后像只虾米一样弯着腰,一步一哼的回了卧室。这房子乃是日本房子,仆人早把他的房屋打扫洁净了,他在榻榻米上蜷缩着躺了下来,微微的有点饿,想吃顿好的开开斋,不过转念一想,又感觉此刻不是自己大嚼的时候。

霍相贞总算得了自由,这一下午跑了个无影无踪。马从戎知道他不闯祸,所以独自躺在房内,一边缓缓咀嚼着酥糖,一边安安然然的想心事。他的思想素来条理分明,也没有多少心事可想,所以想着想着欠起身,他吼了一嗓子,叫来自己那位五短身材的亲兵,让他给自己沏了一壶酽酽的浓茶。苦茶配着酥糖,这才叫对路。

傍晚时分,霍相贞回来了。马从戎走兽一般的在房内爬来爬去,有气无力的喊他过来吃饭。霍相贞没理他,先自顾自的去洗了个澡,然后也不怕冷,穿着浴衣和木屐走到他的门口——房门太低,他微微俯身说道:“我吃过了。”

马从戎问道:“大爷吃什么了?”

“荞麦面。”

马从戎笑了:“那您也别走,您不吃,在这儿坐着陪陪我也好。”

霍相贞犹豫了一下,脱了木屐低头走了进来。老妈子用小桌子端上了饭菜,霍相贞盘腿坐在一旁,先是找出一把折扇打开了扇了扇,然后扭头看了马从戎一眼。马从戎正用筷子尖挑着米饭往嘴里送,吃相慵懒而斯文,只是面颊上粘了一粒米。

于是霍相贞顺手将那粒米捏了下来,又问:“不爱吃?”

马从戎低声答道:“这几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没吃什么,也不觉着饿。”

说完这话,他抬头看着霍相贞说道:“大爷这些天受了我的拖累,吃不好睡不好的,都熬瘦了。”

霍相贞摇摇扇子,说道:“甜言蜜语。”

马从戎说道:“大爷,我还得再麻烦您几天。”

霍相贞问道:“什么事?”

马从戎把声音降低了些许:“大爷这几天晚上到我屋里睡吧,我现在走不得动不得的,夜里您在我身边,我心里也有底。”

霍相贞没有择席的毛病,在哪儿都能睡,所以听了这话,他连想都没想,直接点了头。而马从戎轻轻一咬筷子尖,本来就不饿,现在心里一高兴,越发的要饱——平白无故的,上哪儿去找和霍相贞同床共枕的机会去?自己要是不趁机使点手段出来,他还真要拿自己当一辈子奴才使唤了!

霍相贞没有马从戎那么多小心思——纵算是有,他也不许自己去细思量。他的人生,从一省的督理到异国的寓公,细想起来他会自杀。他须得用许多琐事占据自己的身心,比如对着一份报纸硬看,直到把认识的日本字都看得不认识了为止。

然后他就关灯睡觉,因为睡的是榻榻米,所以连上床这一步都省略了掉。就地一滚滚到了马从戎身边,他仰面朝天的躺好了,无情无绪的闭了眼睛。

然而,一只手轻轻的伸过来,指尖钻进他的衣襟,缓缓抚摸了他的胸膛。温暖的气流拂过他的耳垂,他听见马从戎对自己耳语:“大爷……”

那声音含着一点隐秘的笑意,听着几乎有点坏:“大爷,我这一病,连着十多天没伺候您了,您想没想我?”

说完这话,他的手从浴衣中抽出来一路下滑,最后隔着柔软的布料,他握住对方身下那具器官。霍相贞嘴上没回答,身体却已经坦白了一切,那根家伙滚烫坚硬的勃发起来,马从戎将它攥在手中,是满足充实的一把。

霍相贞这回睁开了眼睛,沉着声音问他:“还闹?小命是不是不想要了?”

马从戎撩拨着霍相贞的身体,霍相贞的身体撩拨着他的心:“我就问大爷想不想要。”

霍相贞虎了脸,伸手向下去格马从戎的胳膊:“松手!”

然而一条冰凉光滑的大腿磨蹭了他的手背,马从戎像蛇吐信子似的,在他耳边发出嘶嘶的气流:“您想了,我也想了……”他一边说一边坚决的解开了霍相贞的浴衣:“我——”

他这话没说完,因为霍相贞忽然翻身一跃把他搂到了怀里,撩起他的睡袍一把扒下内裤,霍相贞低声说道:“你自找的!”

马从戎猝不及防的被他裹到了身下,反应过来时,睡袍下摆已经向上翻到了胸口。紧紧的闭了眼睛,他神情痛苦的硬咽下了一声哀鸣。两只手慌乱的抓紧了被褥,他气喘吁吁的说话,仿佛已经要哭:“大爷,轻点儿,轻点儿……”

霍相贞对着他的后脑勺答道:“现在说这话,晚了!”

马从戎一手抬起来,用手背堵住了嘴,一手背过去疯狂的捶打霍相贞:“大爷,您停一停,您压得我肚子疼,您这么着我受不了……您放开我,我今夜一定伺候好您,您先松手……”

他要是说别的,霍相贞定然不管,可他说他肚子疼,那霍相贞就不能不停了。翻身滚到了一旁,他面红耳赤的看着马从戎喘粗气,心想这个东西也是贱到家了,有觉不睡,非得煽风点火,及至把自己这股子火点起来了,他又鬼哭狼嚎的“受不了”了。

马从戎嘴馋肚小,此时也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索性大着胆子爬起来,颤巍巍的跨坐到了霍相贞的身上。早就想和他在床上“换个样儿”了,此时此刻,正是个“换样儿”的好机会。撕撕扯扯的将睡袍脱下来甩到一旁,他欠身按着霍相贞的胸膛,就感觉对方的小兄弟正热烘烘的顶着自己——兄弟和大哥是一路货色,都是愣头愣脑不讲理的。

但是架不住他会以柔克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放松了身体,一点一点的向下吞没了对方。低头看着霍相贞的眼睛,他忽然深深的低下头,亲吻了霍相贞的嘴唇。霍相贞扭头要躲,可是没能躲开。马从戎喃喃的说话:“大爷,我这么卖命的伺候您,您连个嘴都不让我亲,也太不疼人了。”

霍相贞伸手掐住了马从戎的细腰:“嘴有什么可亲的!”

马从戎捧住了霍相贞的脸,不再和他废话,直接把舌头挤了进去。他是舌如其人,人细长的,舌头也细长,很温柔的舔吮着霍相贞的嘴唇,他骤然间发了烧,烧得他成了一条白蛇,摇摇摆摆的对霍相贞进行纠缠和压榨。霍相贞还是不情愿,他只亲了一小会儿,他就不耐烦的又要扭头,于是他的嘴唇湿漉漉的移动向下,转而去吻他的耳根和脖子。舌尖扫过皮肤,他扫出了霍相贞一个冷战。埋在他体内的器官越发壮大了,胀得他不住吸气。

这时,霍相贞忽然坐了起来。单手把他环在胸前,霍相贞慢慢的翻身,把他重新压回了身下。只不过这一回双方是面对着面。

“我轻点儿。”霍相贞说道:“你也别乱动。”

马从戎轻轻的“嗯”了一声,仿佛是虚弱的了不得——和霍相贞在一起,没有他生龙活虎的份儿,他饱受蹂躏,怎能不虚弱?

马从戎虚弱了一夜。

一夜过后,他继续虚弱,宛如男林黛玉一般,吹了风也要咳嗽,熬了夜也有头疼。霍相贞信他真是伤了元气,而且怕他因此死了,所以不知不觉之间,就对他迁就了许多。

马从戎心中得意,终日躺在房内吃喝睡觉。他是个很能享福的人,不觉无聊,只觉惬意。结果这一日他披着长袍,弱柳扶风的从庭院之内走过,霍相贞坐在院内一株樱花树的前面,正在吹着春风读书,忽然抬头看见了他,霍相贞把书一合,伸手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把他拽到了自己大张着的双腿之间。马从戎侧身站在他的面前,不明就里,很纳闷的笑问:“大爷拦着我做什么?”

霍相贞用腿夹住了他,然后抬手摸了摸他的肚子,摸过之后,又拍了拍:“胖了,有肚子了。”

马从戎大吃一惊:“啊?!”

霍相贞松开双腿,拿起书向外挥了挥:“去吧,我没别的事,刚才看你鼓着肚子,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马从戎听闻此言,慌慌的走回房内,站到大穿衣镜前前后左右的照,结果发现果然是自己乐极生悲,这些时日娇养太过,把苗条笔直的体态给养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