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里欧,我也没脸再见桑妮。轻抚她柔软背脊,我陷入了思考。

勉强安抚桑妮躺上床,我在博海居附近又找了几个小时,直到凌晨三点多,附近大街小巷都找遍,体力一点一滴流失,我开始沮丧。

真的找不到的话怎麽办?里欧受过训练,会守护主人,是桑妮的好护卫。

心情荡到谷底,我骑着机车到处乱晃,想再碰碰运气。找不到我也不用回家了!抱着赌气的心态,我盲目在路上乱骑,随着心神有些恍惚,四周越来越偏僻,放眼望去,除了不远处有间像猪舍的建筑物,其余都是水田。今年农历年来的早,眼下农人尚未开工,田里一片光秃秃,在夜色下看起来死气沉沉,让人心底发凉。觉得有点害怕,我调转龙头往大马路方向骑去。行经那疑似猪舍的建筑,一阵飘忽的哀鸣声传入耳中,时近清晨,四周十分安静,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凄厉,让人头皮发麻。我直觉想加速离开,心里某个角落却突兀冒出一个念头:该留意一下!

将机车随便停在路边,我让手机光线打前锋,慢慢向那荒废的建筑物走去。呜噎声飘忽断续,时有时无,我拨开围绕建筑物的芒草前行,找到大门时,手背和脸已被近一人高的芒草划出好几道血痕。

大门上的锁已经废弃,看来久无人迹。

祈求铁门没有生锈损坏,我用力拉动门闩,嘎机一声,铁锈如雪片般飞落,铁门应声开启,呜呜的哀鸣声再次飘入耳中。

此次,声音清晰了不少。

跃入眼中的,并非原先猜想的猪舍,凭着手机微弱萤光,依稀可见一间颇具规模养鸡场,中央走道散落鸡毛,空气里满是灰尘,十分令人不舒服。循呜呜声走去,我缓步来到养鸡场尽头,只见角落里里欧正伏趴着,身旁一只大铁桶,右脚被一只生锈捕兽夹夹住,一滩暗红色血污弄脏了他帅气金毛。动物哀号时的声音和平时截然不同,我在亲眼见到他前,压根没猜到声音的主人。会一探究竟,完全是某种近乎着魔的念头驱使。

「里欧!!」压抑不住心头狂喜,我脱口大叫,里欧黑眸中闪着光芒,尾巴还不合时宜的摇了起来,扬起一阵灰尘,捕兽夹被他拉动,和地面擦出脆响,下头拉出道道血迹。

叫救护车!这念头跳进我脑袋,我傻愣了一下,努力从喜悦中冷静下来,试着恢复思考能力。

里欧伤口上的血早已凝固,没有止血的必要,我蹲到他身旁,研究如何让这狰狞铁器松口。

机关并不复杂,只是一个简单的弹簧,我按下开关,铁夹却没有如预期那样松开,反而因为牵扯伤口而让里欧又哀鸣了一声。

「里欧乖喔。」我摸摸他的大脑袋,试着安抚他。

没多想,我使出浑身力气再次按压捕兽夹的开关。

夹子猛然弹开,我直觉想闪避,却因用力过度收不回动作,额头被弹开的铁夹狠狠k了一记。

「呜…」我条件反射的摀住痛处,暗恼自己这种一着急就只会蛮干的个性。里欧受困的角落,墙上有个大洞,被一张破烂铁丝网覆盖住,大概是鸡农为了防止黄鼠狼或野狗入侵补上的。但铁丝网毕竟不够坚实,又被再次破坏,反覆修补後乾脆放了个兽夹在洞口?凑近破洞一看,残破的铁丝网上还夹着些许金毛,看来里欧就是从这儿钻进来的。

如今鸡农撤离,留下这无用的捕兽夹随时间风化生锈,卡榫也有点不灵活。

里欧脱困後兴奋向我飞扑,受伤的右脚却让他仆倒在地,我揉搓肿起的额头,端详了下里欧伤处,锯齿状的创口一整圈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让人实在没心情和他开心拥抱。

拿起手机拨打桑妮电话,连播了七通都无人接听。是哭累熟睡了?我暗忖,脑海再次浮现她哭的梨花带泪的脆弱模样,T性再次在胸口翻腾,心头阵阵抽痛。

抱起里欧往鸡舍外跑去,二十多公斤的重量让我非常吃不消,才出大门没几步就瘫坐在地上。里欧舔了舔我脸颊,湿热的触感让我完全清醒过来。彻夜地寻找,我其实已精神恍惚脑袋昏沉,方才的一切完全是误打误撞,只是梦游般依潜意识里某种直觉在行动。

制止想勉强站起的里欧,我用手机搜寻附近兽医院,并查找哪间有提供急诊。

答案很快就得出,我示意里欧待在原地,将机车骑到离鸡舍最近的路边,抱着里欧上机车。

为了耍帅,我的机车是流线型的125cc,脚踏垫还算宽敞,勉强可以塞得下里欧壮硕身躯。但四肢就只能悬空,好在里欧很安分,也不乱动,温顺趴在我身前,让我顺利骑车前进。

骑了快一个钟头,我好不容易来到市区一间有急诊的犬猫医院。

里欧立刻被送进手术室,我再次打给桑妮,仍然没人接。急着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我压根没想到现在不过清晨五点,她昨晚哭得筋疲力竭,现在想必还在睡。

坐在兽医院的长沙发上,我将寻获里欧一事传讯给桑妮,并附上兽医院地址,希望她醒来第一时间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