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孩吃完饭,见到传知书合起眼假寐,胆大地去到他身边,阿才很有默契地跃下来,往店的内部走着,全不打扰他们。等传知书听不到任何咀嚼声,店里播起低柔的FirstofMay,他睁开眼,先是见到死小孩半盖着眼眸的睫毛,再到他玉雕一样的挺鼻子、滑腻的皮肤,才往後仰,讶异地说:「作死你啊,靠那麽近!人吓人会吓死人!」

「我……」死小孩像作了亏心事一样退开,脸透着一阵薄红,口不择言:「我嗅嗅你身上有没有烟味……对了,给我一枝饭後烟。」

「没有!」传知书拍了拍死小孩的手背,低斥:「你想死,等下就要回学校上课,还敢这个时候抽烟?别忘了你现在不是读以前的三流中学,当心未毕业就被退学。」

「你这麽关心我吗?」

传知书听了,由然打了个寒颤:「别说得那麽肉麻,我听了都想作呕。」

死小孩轻笑,眼里有些传知书装作看不见的东西。传知书别开眼,说:「我把你当成阿才那样养着,算是你半个饲主。」

死小孩听了,扬起顽皮的笑眼,走到传知书身後,双手压在木台上,无形中从後环着传知书,而又巧妙地没有碰上他一分一毫:「那你这主人是不是要好好喂饱我?」

传知书曲起手肘往後撞,死小孩懂他的把戏,顺势提着他的手肘往後扯,传知书一个失衡便靠去後方,脑後贴上死小孩的胸膛,还是纤细的、未完全发育的胸膛一点都不可靠,只散发出一种少年特有的清新气息和极微的汗味,一点都不让人难受,勾起传知书的回忆:曾几何时,跟少年时的赵阡陌住在一起,夜晚两个人睡一张单人床,就在赵阡陌的气息中他冲动、他逼自己入睡,此时心不禁一凛,不晓得、也不想要反抗。

可他深吸一口气,冷声说:「放手,再玩我就不高兴了。」

「没人在跟你玩。我不是你的猫,我不是你弟弟,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死小孩附着传知书的耳廓,声音听来低沉不已:「我是个男人,跟你一样的。」

传知书抓向死小孩的胯下,重重一捏下去,吓得死小孩立刻放手,躲到几步之遥,又惊怒又尴尬的望着传知书,後者看看自己的手,在裤上擦了几下,淡然说:「你说你跟我一样是个男人,我才检验下。你跟我一样?」传知书挑衅地笑了笑:「还跟我差得远。多吃点东西,长『大』了,才再来我面前炫耀,死小孩。」

「你欺负我!」死小孩百感交杂,胀红着脸,阿才气定神闲地经过他脚边,还慢悠悠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最後似是瞧不起他似的转回前方,昂首离去。

「那又怎样?」传知书拿起手机,见到现在快要两点了,心知死小孩的学校跟唱片店有一段距离,便说:「不过是个还穿着校服的小鬼,就敢在我面前张声,劝你还是快回去上课。」

等死小孩离去,传知书拐入厨房洗好碗盘,踱步回到木台前坐下,随手拿起一张上几个年代的乡村民谣唱片,拿出一小盒烟丝,卷起一条幼长的纸烟,仰首吸了一口,轻缓地呼出来。阿才跳到他面前,弓起猫背,不在意烟气拂过牠的猫脸,竟也像人一样享受着香烟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