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脚来的迦梨》黄深:她的出现是迦梨的宽恕

2014年8月1日

迥异於犀利而冷静的文字,黄深是个温和且安静的人。他不多话,甚至是腼腆,然而目光平静,很难让人把他与前作《密度》中的癫狂与哀伤联想在一起。

聊起第四本着作《抬起脚来的迦梨》,一个关於失业的独身青年小温,有天遇见形似鹿却长着独角的迷路奇兽,并且在因缘际会下饲养起牠的故事,黄深不讳言是受到未婚妻的影响,在交稿的前一刻决定重新撰写。结果令人惊喜的是,修改过後的新作在某些桥段和前作恰好成为有趣的对比,成为隐而不宣的告白。黄深说,「写完的时候完全不敢让她看,怕她笑我。可是求婚的时候把书当成求婚礼物送给她,结果她不知道里面写的人就是自己。」

决定要写《抬起脚来的迦梨》时,黄深自低潮中平复,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拾笔,因为喜欢心无旁鹜的写,和编辑商量後决定找个助理帮忙处理琐事,没想到间接促成一段姻缘。

而认识未婚妻後,黄深坦承,「的确改变了很多,尤其是自身对周遭环境的态度,以往并不在意生活的小细节,现在受她影响出门运动时,偶尔也会停下来看看附近的山或是脚边的小花……或是睡觉中的狗。」而有余力留意生活美好,新作里不时出现黄深对於未来的向往和因体会到平静而生的喜悦。

细数黄深过去的着作中那些边缘锐利的角色:拥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超商店员小韩与他盲目的信徒孙怡敏(《阿修罗》,2003年出版),或是经历灾难後幸存下来却怀疑起身旁每个人是否都要他命的胡振邦(《他们没说完的话》,2000年出版),以及从不认为自己活着并盘算要在某天死去的卓家栋和他早逝的初恋阮薇薇(《密度》,2006年出版);黄深就像个记者一样,冷酷而不带感情的将他们心里晦暗的一面,血淋淋呈现读者面前。那些角色都是黄深的一部份,说他将自身切碎成块埋在故事里的每个角落也不为过。

「我从小就是个不多话的孩子,虽然可以和人攀谈,但怎麽也无法与人深交,彷佛我和他们之间有层塑胶薄膜一样。情感的重量对我来说时常难以负荷,我想我比一般的孩子还能要敏锐的意识到言外之意和负面情绪。高中开始,我藉由写作慰藉自己,从某方面来说那是我宣泄的出口和外界交流的方式。」

黄深也用这方式,委婉且含蓄的向最爱的人表达感谢之情,她的出现像是迦梨的宽恕,掌管时间的女神最後决定抬起脚来让他继续向前。「被悲伤困住的时候觉得灵魂被一张网子困得很牢,想一直靠写作去释怀,久而久之也忘记因为什麽而哀伤。经她提醒後我才恍然大悟,其实原因不是不明,只是我选择忽视。在那之前我甚为时间可以治癒一切,说穿了只是等而不做任何事,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等死。」问起黄深身为作家的自省,他坦言:「过去太着重於剖析『恶』而轻忽了『善』,要是再这麽继续下去,心会越来越荒凉的。」

新作意外的拢络许多年轻读者,黄深满怀感谢,顺道提起未婚妻曾认真和他讨论过,下次要不要考虑出本童书。「即使不是不可能,短期内却也不会有出版的打算……现在我担心的是,她希望蜜月可以去趟北欧,但我害怕坐飞机,因此得找时间和她先飞到小琉球适应一下。」

访问结束後,我私下问了爱情对目前的他而言是什麽模样?黄深思考很久,用手比划出一个小小的圆放在眼前,说:看似有形,实则测不到深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