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皓皓同意我的话,关掉他的马利欧,将那箱放满未拆封的情书的箱子移过来。「那就来看看这些信吧。」

「咦?你终於要看罗。」我凑过去看着他拆开一封灰色信封,里面装着灰色信纸。

「她有调查过唷,知道你喜欢灰色。」

皓皓没说话,迅速的看完了那封信就将它折回信封里。

「怎麽了?」

「她连笔都是用灰色写的,我眼睛好痛。」

「挺愚蠢的。」我哈哈大笑着,然後他将信拿起一半交给我。

「不喜欢的就丢掉吧。」

「是要让我过滤吗?」我立刻盘起腿打开第一封,「字太丑,淘汰。」

「我看你想过滤很久了。」他挑眉,但挑的是右边眉毛,因为他的浏海已经长得足够遮住左边了。

我继续一张张的拆信,然後以错字太多、文笔不好、笔颜色太多、图案画太丑等等理由删去大部分情书。

「跟我告白的人都这麽糟糕吗?」皓皓看着我丢在床尾、被拆开的信纸,皱着眉头说。

「不是她们太糟,是你太好。」

「什麽?」

「是你太好,」我再将另一封信丢到床尾,「所以要配你的女生必须更好。」

「哇,你是在夸奖我吗?」皓皓坐到我身旁。

「那当然。」我抬起下巴开心的说。

他轻轻的笑,然後将头靠上我肩膀,虽然我们不会牵手,但让出肩膀或是胸膛给另一个休息这件事情还是没变。

「不用再看了。」他拍掉我手上的信。

「干麽?不是要挑一封吗?」

「你以後不要再收了。」他看着我说,「你就说我都不看,直接丢掉。」

「这样你就变坏人了。」

「你知道我不是就够了。」

我点头,其实帮他收情书也挺累的,这样我也比较轻松。

於是那天以後我就不再帮他收情书了,我把皓皓形容成绝世大坏蛋,他收到情书会撕掉啦,或者是讨厌写情书的那个女生,於是过没一个月,就再也没有人写情书给皓皓了。

「你知道大家把我骂的好难听。」星期六晚上他待在我房间教我写作业时说。

「我知道你不是就够啦,不是吗?」

「太极端了你。」他说,「算了,你这边为什麽是代这个公式?」

「不是这一个吗?唉唷,不要教数学啦。」我阖起参考书。

「不行,你期中考数学居然考二十分而已,你忘记你妈差点晕倒吗?」他再度打开参考书。

「我本来就不喜欢念书啊,当笨蛋也没什麽关系。」

「那你以後要做什麽?」

「又不是要成绩好才有工作,而且你那麽聪明,以後我靠你就好啦。」我拍着他的肩膀,只见皓皓突然脸红。

「靠我?那你要嫁给我吗?」

我伸出指头开始数着,「要娶我的话,聘金要五百万,然後婚礼会场要全部都是白色系调,每一桌要放着白玫瑰,另外手上的钻戒要五克拉,还有蜜月旅行是马尔地夫……」

「你抢钱啊?」他对我翻白眼。

「他求婚了?」正在帮我画眉毛的小娟忽然尖叫。

「那哪是求婚。」我摀起耳朵。

「所以说那些条件,你是认真的?」

「那时候是认真的。」我比了准备室外头,小娟歪头,充满疑问的打开准备室的门朝外头看去,心领神会的转过头对我笑。

「他记得你说的话,白色的婚宴与白玫瑰。」

「对,这让我十分感动,我只提过那一次,十几年了他却记在心里。」

那一瞬间我的确被吓到,幼稚园时皓皓说要当我新娘,国中时他却问我要不要嫁给他。

看着手上不只五克拉的钻戒,我所获得的,真的太多太多。

皓皓在国二时整个抽高,声音也变得低沉,理所当然公主帮的成员也是日渐剧增。

小时候皓皓黏我,是因为他不懂得跟女生相处,但现在我看他如鱼得水,哄女孩对他来讲一点也不困难,对待任何女生都温柔的皓皓,老是被我骂滥情。

而他只是耸肩说大家都是好朋友,我好像看到一个未来会伤遍少女心的情圣诞生,而有关於我和他的流言更是夸张,却也越听越真实。

大家总是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不管我们有多强调我们没有在一起,但每天同进退的相处方式让人不怀疑也难。

後来不知道哪一根弦断掉了,我的女性本能再一次被激发出来,也许是我自我意识过剩,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迎接了属於我们之间的青春尴尬期。

很老套的,让我那属於女性意识的尴尬浮现出来的导火线,就是英雄救美,不过当然不是像少女漫画那种打败不良分子的英雄救美。

不过是有一天在体育课时我晕倒了,因为月经加上大太阳导致一向壮如牛的我突然变成林黛玉,而明明在几公尺远的皓皓,却有办法在我倒向地面、千钧一发之际抱住我,然後用众多女生梦寐以求的公主抱方式,将我抱去保健室。

其实一直以来,不管皓皓是不是变高了、变帅了、不哭了、受欢迎了,不管皓皓外在怎麽改变,他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当年那爱哭的跟屁虫。

可是这一切却在他抱起我的这一秒改变,在他抱起我的这瞬间让我清楚的知道,他是个男孩子。

这让我突然感到害羞,对於以前我能够毫不在意的在他面前放屁、抠牙齿等举动感到不可思议,而且真正意识到後我才发现,比起一般男孩子,皓皓的确是受女生喜爱的类型。

所以放学时,当皓皓一如往常拍我的肩找我一起回家时,却被我断然拒绝。

「你干麽?今天跟朋友有约?」皓皓疑惑。

「就、就没干麽啊!」而且托你的福,我根本没有半个女性朋友。

「你在生什麽气?而且你脸怎麽这麽红?发烧吗?」他伸出手摸向我的额头,我却更退後一步。

「你干麽?」皓皓笑了出来。

「你、你不要随便碰我啦!」

说完我就跑走,留下一头雾水的皓皓。

那天後我都会刻意提早出门、放学也会快速逃离,就是不让皓皓有机会跟我单独相处。

只因为一直以来理所当然的存在变得与众不同,让我心生慌张,讨厌这不熟悉的情感在我内心乱窜,我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皓皓却说我在躲他。

我一样否认,说只是我比较忙,这让我想起国小六年级时一样的状况,只是那时候是皓皓在躲我。

於是我们就维持这奇怪的气氛,迎接国二的寒假来到,由於少了皓皓的加持所以成绩变得惨不忍睹,在妈妈威胁下,我参加了寒假国英数冲刺班。

我讨厌念书也讨厌补习,补习时间常常昏昏沉沉,而且课程必须从中午开始到吃晚饭时间,加上来补习的人都很聪明,这样显得我更像个笨蛋。

我开始想念皓皓那温柔又放纵的教法,只要我耍赖一下他就会帮我写作业,而且我们好久没说过话了,上次他来我们家吃饭时我也都不和他说话。

那种尴尬在我心中还存在,所以我无法坦荡的面对皓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