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說 — 77
第十五章
三月中旬，凯莉传了封信息来，透漏广告首播日期，於是那天我、晔希、刘裴四人通通聚集在客厅守着电视，平时是习惯广告转台，这次却恰恰相反，正片拨出时赶紧转转看其他台有没有广告。
相较於我们三人的目不转睛，晔希翘着二郎腿，边喀洋芋片边翻杂志，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怎麽都没有？会不会上网搜比较快啊？」等了半天，刘彻犹豫的问道，话音刚落，裴子霆就兴奋的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熟悉的旋律响起，一个男孩对女孩甜美的笑容一见锺情，然後开始展开热烈追求，白天买早餐，晚上送宵夜，平时跑腿、买小礼物什麽的全靠这台机车代步，最後鼓起勇气告白，女孩明媚一笑，豪不扭捏地坐上後座，两人浪漫兜风去。
短短三十秒的广告，没什麽新意，却把年轻男女间的青涩甜蜜全都表现出来，全程没一句台词，纯粹靠晔希的歌声贯穿头尾，节奏明朗而轻快。
看的时候屏息凝神，看完我实在按奈不住尖叫起来，一把抱住晔希又跳又叫，叫完才发现晔希怎麽也是站着，再看地板，杂志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伴随着一地的洋芋片屑屑……
「看什麽？」他略不自在的一瞪眼：「我收还不行吗？」
再看刘裴，他们俩个已迫不急待在网路上看了第二遍。
我凑过去，网路上的是完整版，一分多钟的时间，把男孩女孩相处的细节交代得更清楚，晔希的一首歌A段B段也完整拨出，偷偷瞥向歌手大人，他虽低头收拾着屑屑，两只耳朵却竖的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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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机车厂商不愧是大品牌，砸钱毫不手软，广告开始在电视、网路上热播起来，连大街上的电视墙也有它的踪迹。因为它是用纯用歌曲带过，不像其他广告容易造成观众的反感，想要转台或略过，反倒抱着「看看也无妨」的心情，可有可无地把它看完。
虽然这不洗脑、没爆点，也没有知名代言人，但在这样无孔不入的宣传之下，不到一个礼拜我就听到班上有人在讨论这支广告。
男同学说：「那女生好正，是哪家的模特？我每看一次就恋爱一次！」
女同学说：「那男生好帅，笑起来超迷人，我也好想让他载着兜风！」
当然也有人说：「那首歌好好听，叫什麽？是谁唱的？」
这时候我就会在心里回答：「那是我男朋友唱的」，然後一个人窃笑不已。
网路上开始也有不少人在讨论到底是谁，广告中的男女主角，都是有经纪公司的新人，很快就有资料贴了出来，反观晔希连面都没露，单凭声音，就算再厉害的乡民也很难肉搜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打听的人愈发多了。
我看着一条条发问的留言，实在手痒想公布答案，想说徵询一下晔希意见，他却回我：「凯莉说，下礼拜开始，广告会打上我的名字和歌名。」
我双眼一亮，「那太好了！是凯莉帮忙争取的吗？」
「好像说是太多人打去公司问了。」他揉了揉鼻子，得意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後。
名字公开後，晔希在校园大大出了一把锋头，不仅校刊为他做了一篇专访，还上了学校表特版，抬头写着「情歌王子」，底下附上一张晔希闭眼深情演唱的照片。
这称号到底要跟着他几年啊？
我愤慨刷着底下的留言，什麽好帅好性感好可爱小鲜肉想扑倒……这群大学女生怎麽这麽没有节操！
最过分的是拍这张照片的人，谁准他PO的啊？谁准许的！肖像权懂不懂啊！
我一个人对着手机咬牙切齿，浑然不觉後方有人靠近，直到那人「啧啧」了两声，才猛然发现一颗脑袋就凑在旁边。
我急忙把手机藏到背後，「学长你什麽时候来的？」
「当你对着『好想当那把吉他躺在他的臂弯中』这条留言嘀咕『没门』的时後来的。」杜宇颉笑的明朗。
我大为尴尬，讪笑两声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吗？」
「哦，我是想跟你说打工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可以去接你的班。」
「真的？」我腾地站了起来，大为感动，「学长你真是帮了我大忙，店长一定也会很高兴，那天他看到你之後，简直比我还更希望你能来，对了你什麽时候可以开始上班？还有排班方面－－」
我喜孜孜地劈哩啪啦，杜宇颉连忙举起双手，「我随时可以上班，但是，在聊这个之前，学妹，你应该还记得自己说过要答应我一件事吧？」
「当然啦，我这个人说话算话。」我豪气地拍拍胸脯，「说吧，学长你有什麽要求？我一定会做到！」
谁知他本来还笑着，听到後面却皱起了眉，「都还没听是什麽要求，就这样随便答应，要是我是坏人怎麽办？」
我一愣，怎麽毫无预兆开始教训起人来了？
「可是你又不是坏人……」
他立刻打断我的话，「你怎麽知道？万一我真的提出怪要求呢？」
「哪会有什麽怪要求？」我觉得他小题大作。
见我一脸不以为然，杜宇颉叹了口气：「如果我说请你当我的裸体模特儿呢？」
「裸体模特儿？」我差点没呛到，「你说裸体？裸－－体？是那个裸体吗？」
「不然还有哪个裸体？」他反问。
真的不是听错，我乾笑两声，「学长你开玩笑吧？」
他一脸莫名其妙，「这有什麽好开玩笑的？」
杜宇颉表情严肃，口吻认真，好像说真的似的……我头皮一麻，这才有些慌了起来。
「学长，我知道以艺术的眼光来说这种事很纯洁很正常，但我这个人很俗气的啊，一点也体会不了那种文艺气息，真的！」
他嘴角好像抖了一抖，「没事，我不嫌弃你俗气。」
话不是这麽说的吧？我脸简直要垮下来了，硬着头皮继续找理由，「可是、可是……对了！可是我身材很差，画起来很难看，会拖累你的作品的！」
他居然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
我差点没一脚踹过去！
但是为了达到目的……我忍，不仅忍，还要跟着附和：「对吧？所以说啊，学长你还是找别人吧？我真的不行啦！」
他挑了挑眉，「不是说什麽要求都一定会做到的吗？怎麽，现在知道怕了？」
「知道了，我错了，学长。」我哭丧着脸。
见我认错态度老实，杜宇颉这才抿出出一抹笑，「有得到教训就好，下次记得不可以答应的那麽快了，知不知道？」
我一愣，看着他温和的笑意中隐含打趣，渐渐地品味过来。
闹了半天，果然是在开玩笑啊他！
不过开玩笑开的这麽一本正经做什麽？害我一度被唬住了……究竟是我太傻还是他太诈啊？
嗯，应该是後者，绝对是後者没错。
真是一只奸诈狡猾的狐狸。
我在心里下了结论，心里好受了些，这才问道：「所以你到底要我做什麽？」
「其实就是要找你当绘画模特儿没错。」狐狸笑咪咪地，「是一般的模特，有穿衣服的那种，放心吧。」
「喔，可以啊，你想画就画。」我有些意兴阑珊。
之前他又不是没画过，这次做什麽特别经过我同意？搞得好像很正式一样……嗯？等等，正式？
「学长，你该不会是－－」
他抿了唇，突然变得有些腼腆，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我考虑过了，我要参加那个全国美术比赛。」
「你决定参加了？」我眼睛一亮！
本来以为他说考虑只是在敷衍我，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反转的答案。
「学长，你能下定决心真的太好了，我愿意跟你一起努力！」我觉得自己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格外振奋！
杜宇颉看我眉开眼笑，颇有些沾沾自喜的得意，脸上不由带了丝好笑，「谢谢你答应我，学妹。这是我高中最後一次机会参加比赛，也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下定决心给自己机会……」他的双眼放得更柔，「真的，多亏有你，小诗，谢谢。」
我摇摇头，抿了嘴笑，想到了晔希。
晔希写歌的时候认真的像是天地之间只有他与歌谱存在，唱歌的时候，又好像整个世界都绕着他旋转般耀眼。
虽然我目前没有梦想，但能看到身边的人往自己的梦想更近一步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