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离开穷乡僻野的地方,前天晚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我以为这是因为兴奋的前兆,对於一名向往到都市生活的乡下小孩,能够藉着考上国立大学事多风光且又光明的藉口,但当我确切的人已经要搭上烟山的最後一班车前,妈妈和阿力也大老远的跑来送行。

妈的语气轻松,担忧的眼神却仍然吐露了一切,「去到那里记得打通电话。」

「我知道,别担心我!」我上前拥抱着妈妈,大概是即将要分离了,索性说了些平时不会说的话,好让老人家别瞎操心。

「这个拿着车上吃」阿力将便当递给我,又拍拍我的手臂说:「臭丫头,我会去台北看你的,看你有没有乖乖的当大学生。」

「要你管!」我对阿力摆了张大鬼脸後,便快步得走上车。

大概是第一次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在车子开始向前行驶时,我又用了最快速度奔到了後面,隔着玻璃看着烟山,那灼灼的发红的夕阳一路西下,朦胧的烟雾缓缓而升起,就从夕阳之中蔓延而开,这大概会是都市的人无法体会的美丽诗意。

依依不舍的直到车子驶离了烟山,从新竹到台北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就半打盹的撑着额头睡着,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交通堵塞在公路上,好像是有什麽交通事故,总之拥挤的车潮与响彻的喇叭声已经弥盖了烟山虫鸣声。我开始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要迎接着不知是怎样的都市生活,并不像以往的期待,而是想着适应的问题。

我暗暗叹了口气,暗道:「看来到达时间会比想像中更久!」倚在窗边仰着一片漆黑的天际,就如所想像的世界,都市光害只能见着几颗零星的星星。我轻叹了气,脑里想着自己仍躺在大草地上,睁开眼就是满天星光,然後眼里沉而不动声色,一如往常陷入深而不可测的世界里。

然後有个错觉,一开始觉得双眼迷茫,接着天上的星星居然开始移动着,随後在天空上悄然排起了一个人形画,我激动的将手缓缓朝天空伸去。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让自己跳脱掉那个熟悉的人影,眼前所有景致瞬间化剩一片尘埃,我低头看着空洞的手掌心,眼眶早已模糊了视线。

都已经离开了烟山了,吴天成的身影却仍旧形影不离的在我心中,明明过了好久,心中的痛却像是昨天才给的。

以为时间会淡化痛苦的记忆,但我却忽略了,过去的时间仍藏在我们的心里的某一处角落。

即时现在待在的是一个繁华的城市里,一条马路延伸过去有多少便利的商店,还是各种大型拍卖会交互高喊着特价优惠,这些人与这城市永远不会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时候。

我没办法想像当记忆抽开时候,因为那一刻只会让我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是啊,如果没有遇到他,我本来就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