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願與同歡(BL) — 第四章
过没几日，一句话，撼动护卫府。
起因由在夏侯氏。
夏侯氏以太后义女身份，以结亲为由广宣王公贵族，欲攀龙凤、步步高升。
夏侯玉本就优秀，年纪尚轻已有一番作为，相貌堂堂、为人处世亦是无可挑剔。
因此，夏侯氏一句提醒，经人传言，众所周知。
几日下来，说媒攀亲、络绎不绝。
夏侯玉虽有不满，但夏侯氏身为母亲，他不敢不从。
唯有以各种理由推托、暗中施以压力，推却不少亲事。
「玉儿，你已近而立之年，亲事早该订下。」夏侯氏於堂中，面目愤怒，握杯的手隐隐颤抖。
她的儿，暗中施了什麽小手段，她岂会不知。
「母亲，儿子现在只想先把小晶身子养好。」後话未明，但知子莫若母，夏侯玉这明摆拒绝结亲之事。
怒。
恨。
盘旋心头。
怒人不顾护卫府未来是否平步青云。
恨人铁不成钢，一心悬念夏侯晶那半死之人。
「你宁可赔下大好前程，就为了那贱人的儿子！」拍桌、站起、摔杯，杏眼瞪得，夏侯氏苍老的面容更显狰狞。
「……母亲，儿子没有其他心思顾全它事。」对於母亲污蔑小晶的话语，夏侯玉拧眉，愤怒心中烧，但也没有反驳，一再坚持立场。
「你……好一个逆子！好你个夏侯玉！」夏侯氏身摇曳，颓坐太师椅。
「不孝有三，无後为大，你宁愿让母亲到死都无法享受天伦之乐……好……你很好……你让为娘死不瞑目！」夏侯氏浑身颤抖，面色阵白阵黑。
夏侯玉抿唇不语，但内心擂鼓大作。
母亲此时势在必得，此话开头，夏侯玉已知夏侯氏一半盘算。
就在此时，夏侯氏袖里藏刀，去鞘便往脖子抹。
夏侯玉早有防备，一身武艺，自然比夏侯氏快上几分。
夺刀舍下，眉宇气愤却无地宣泄。
「你抢！你怎不让我去死！」夏侯氏捂面哭泣，凄楚悲歌、痛不欲生那般。
嘴里无数次低语指责夏侯玉种种违逆之事，一条一条，清楚明白。
他只得几次喘息，漠然：「母亲如此坚持，娶谁、何日，您早有安排，何须告知儿子。」
夏侯氏千算万算，偏要连他人生大事算进她掌权路上牺牲品。
至此，他算心死。
「母亲，您的算盘儿子岂会不明白？」
他是孝，但不盲目。
夏侯氏一再打破他底线，他每每容忍。
还希冀夏侯氏最少让他在未来人生中，有唯一自由，迎娶心仪女子。
怎料，夏侯氏宁要富贵，也不顾他意愿，执意逼他。
那，便是此生尽孝最後一次容忍。
「这是最後一次，再有，别怪儿子真正大逆不道。」浑身的冷意，夏侯玉再不掩饰自己内心对夏侯氏行为的不满。
「你！」夏侯氏气又升，但见儿子眼底冷漠，她愣，内心翻腾。
夏侯玉冷哼一声，硬把夏侯氏满腔怨言堵回，甩袖而去。
离前冷目，瞧得她浑身发毛。
以往如何刁难，夏侯玉总会认份容忍，就仗着她生母身分，她才次次逼迫。
此时此刻，终於明白自己已然踏破儿子的底线，往後，再无法掌控。
夏侯氏後悔不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夏侯氏也拉不下颜面回绝。
事实上，几日前，趁夏侯玉忙碌之时，她早应下穆王府的媒，同意迎娶穆王府二千金。
早闻穆芊柔娇生惯养，目无法纪，夏侯氏也不喜。
但仗着她身後穆王府掌权半边天，娶了穆芊柔，护卫府朝中地位更能稳固，夏侯氏自然不可能放弃。
夏侯玉虽官低穆王爷，但屡建奇功，也是皇上面前宠儿，更与太子交好。
等穆芊柔嫁入府中，凭这几点，她不信自己能被穆芊柔骑上头。
眼底闪过阴狠，夏侯氏为权，丧心病狂。
「最後一次也罢，往後没有你，我依然有能掌握。」没有他夏侯玉，不过行事稍稍不便，光凭穆王府亲家身份，也够她往後荣华富贵、呼风唤雨。
「你就继续顾那贱人的儿子。」等到她将府邸上下换成自己人，夏侯玉就算掌有权印，又能拿她如何？
相比厅堂夏侯氏冷血无情，夏侯玉自认做得足够。
他气愤，但只道母亲自私、盲目，一时贪婪，总有一天吃亏，才知反省。
这不是一朝一夕可解决的事，夏侯玉也无法开导。
面对母亲，他有种心力交瘁的疲惫。
远远就看见夏侯玉走来，夏侯晶虽然意外，但也满心欢喜。
只是大哥站在院口一会儿，貌似离神沉思着。
这让夏侯晶忍不住出声：「大哥？」伴随沙哑、轻咳着。
「嗯？」看见弟弟，他也微愣。
环顾四周才发现已然踏入夏侯晶的别院。
原来夏侯晶身体不好，向往自由，因此纸鸢是他的心灵寄托。
状况好些的时候，他便会让几个丫环替他放纸鸢。
扬首看着，一整天都不嫌烦。
此时夏侯晶正在院中石桌喝茶、看几个丫环放纸鸢。
结果本该外出忙碌的夏侯玉这时出现，还一脸难堪，让别院里的下人无不胆战心惊。
要知道，夏侯玉的脸色极度难看，显然他们这些下人在这儿，若他一个不满，众人前途堪虑。
还好夏侯晶在场，不管如何，大少爷绝不会在他面前发难。
「大哥你这是怎麽了？身体不舒服？」替兄长斟茶，夏侯晶一脸担忧。
这也是头一次看到大哥的表情如此阴沉。
「……没事，你们下去吧。」宠溺抚过夏侯晶的头，夏侯玉心情已好了大半。
福身後，众人逃命似地快步离去，夏侯玉这才察觉自己有多失态。
「大哥，你瞧你脸色有多难看。」夏侯晶边笑边伸手，把夏侯玉眉心那抹纠结揉开。
「有什麽事难得倒伟大的夏侯玉了？」
以往小晶俏皮揶揄，夏侯玉总能开怀，唯独此次：「……唉……」长叹。
有别以往，夏侯晶也察觉夏侯玉的不同，小心翼翼问道：「怎麽了？」他只想到大哥几日抓不到殁影，是否皇上下了压力。
面对小晶无私关怀，夏侯玉几番思量。
这事儿是瞒不住府里上下，总不好让小晶最後一个知道，他悠悠开口：「娘亲逼我娶亲。」
夏侯晶饮茶动作停了停，面色闪过一丝痛苦。
「我……」手指抓住夏侯玉袍袖：「大哥一直把心力放在我身上，我都忘了大哥早该娶妻生子。」
话一出，两人无语片刻，他才又接着道：「大哥，都怪小晶自私，没想到这些，一直占去你大部分时间。」他语气哽噎，听来有种凄凉，很容易便发现语气里的自责。
「小晶，大哥娶妻可好？」夏侯玉被那表情深深撼动，内心翻腾。
「小晶也想早点抱抱大哥的孩子，要不，以後没机会了怎办？」他揉揉脸，笑了起来；一副看破生死。
他张了张口，本想斥责夏侯晶，但最终也无话可说。
其实他也明白。
就算立下重誓、就算他如何努力，小晶依旧每况愈下。
真正拔除病根那天，也不知何年何月得以完成。
若是小晶不反对他娶妻，更希望他生子。
就冲着小晶那句，在他岁日不多的人生里，夏侯玉如何抗拒，也可以为了弟弟默默容忍。
如此懂事，不枉他花费心力疼爱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