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某年……

微露曙光的清晨,路采荏拖着颇醉的疲倦身躯回到租赁的小窝。

「萱萱,咯…萱萱。」她一进门便呼唤室友,踉踉跄跄地爬到室友的房门口。

「我失、我又失…恋了……」翻过身,路采荏双眸涣散无神地坐在室友门外的墙边。

好累、好累喔!

她没有哭,一点感伤也没有。只是为什麽千锤百链的心还会痛?这是心痛吗?还是寂寞?

房内的室友猛地拉开门,温柔、秀雅的室友兼大学死党陈萱看着神情死灰的路采荏,微微的喟然。

「别难过了,嗯。」有着点点粉红雀斑和两个小梨窝的萱萱蹲到路采荏身旁,这一刻再多的安慰都於事无补,唯有陪伴,静静的陪伴。

傻采荏……

「萱萱。」路采荏翻过身抓住好友。「我不知道哪里错了?为什麽男人说变就变,才三个月!一夕之间全变了,他不在是我认识的那个他,我……」她急了、慌了,说不明、不会说。

翦水双瞳雾气一片,平时神采自若、优雅迷人的路采荏不复。

萱萱扶起路采荏回客厅,她担心一会儿要吵到生平以睡为大的茉儿,又是脏话满天飞了。

「采荏,等会,别在喊罗。」若把大嗓门又嗜睡如命的江水茉吵醒,那就不好收拾了。

「还好吗?」萱萱离身去拧了条毛巾和倒杯水过来,将六分满的水杯交到路采荏手上握好,在拿起毛巾帮她擦拭黯然的倦容,舒缓酒醉的痛苦。

就知道采荏今天一定出事,她才不敢熟睡,在房里边打盹边等采荏。

路采荏未语,空洞的双瞳极深无底,茫然的意识瞬间坠入一潭黑湖,平静的水面忽地极速旋转,转出一道不断向外扩大、像内延伸的漩涡,她无力反抗地置身在一秒百转的黑漩涡内,头痛愈裂。

跟着团团围绕着她的黑漩涡一夕间被白光掩盖过去……

眼前出现一片风光明媚、芳草鲜美的村子。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日据时代的老式平房;这里抬头浮云孤飞、鸽群翱翔,低头与世无争,临风听婵,一切是多麽心旷神怡。

这里是如此的美好,她却陷在数不尽的疑惑与伤心里,找不到出路。

「大哥哥…荏儿错了,荏儿听话,大哥哥不要向二哥一样离开荏儿,大哥哥……呜、呜…呜…」

又来了,采荏总在受伤後便会哭哭啼啼,口中呢喃梦呓,诉说着一些她和茉儿都听不懂的话。

萱萱不敢打扰她,静静的坐一旁陪伴路采荏,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朋友的守护,那怕是短暂的都无所谓。她只害怕整个世界只剩下她,没有人要她……

七岁那年的幼小灵魂和逐渐成长的路采荏同住在一个躯体里,只要现龄的路采荏缩起来,就会出现哭哭啼啼的采荏有一句、没一句地找大哥哥。

这样的路采荏大约是从第一次失恋开始,不知是爱情伤痛了她,还是怎样?每回失魂落魄时她就会变成一个伤心难过的小女孩,哭声嘤嘤嗫嗫、语调幼细清脆,口中念念有词。

当她清醒时,却又不曾记得刚才发生什麽事,只说刚刚脑中空白一片,喝醉酒後发生的事她一慨不记得。

为此,萱萱和茉儿曾一度仔细研究路采荏身体里另一个小女孩说的话,无奈她们摸不出任何头绪来,她的话总是重复与片段,很难连接或是假设出来,最後她们放弃了。

不过她们私底下转问过几个灵学老师以及心理医生,发现共同一点。

那个小女孩也许是采荏孩提时因为发生了某些令她无法面对的创伤或打击,造就她今天挥之不去的阴霾。还好,她并不会伤害现在的采荏。

万缠心结要打开得靠自己或某些人,於是她们也就渐渐接受那个喃喃自语的小女孩活在她们好友的躯体里。

时钟滴答、滴答响,分针转眼一圈圈过去,天色甫露曙光。

「采荏……」萱萱试着叫醒路采荏,瞧她这副模样实在令人心疼。

「采荏你看,快六点了,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我们酒喝了、梦醒了、失恋也过去了,今天起采荏是精力充沛、蓄势待发的采荏。那个烦恼忧愁随之忘的采荏,那个不顾别人眼光、慧黠迷人的采荏。

你会找到幸福的,不急,上帝不会遗忘追求真爱不遗余力的采荏,祂在物色,物色一个能与采荏匹配的骑士,永远守护我们采荏。」

萱萱如哄小孩般,柔细的嗓音总能轻易安抚每回失恋的路采荏,如果耶稣是萱萱的上帝,那麽萱萱就是上帝派给路采荏的小天使,让迷途的路采荏找到希望和重生。

路采荏醒过神呆望萱萱,她是她的特效药,每一句安慰话都有世上最奇特的魔力,听完後一切是乎都云淡风轻不值得悲痛了。

「萱萱,你一辈子不要离开我喔?如果我一直这样被抛弃下去。」她搂向萱萱的肩膀,就像个孩子需要母亲的怀抱般得到某些安定与平静。

萱萱如微风的笑容扬起,拍拍路采荏头颅。「上帝会保佑你的,世上最独一无二的采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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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