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说:「白,白,你睡了吗?」

白说:「嗯嗯。」

黑说:「你睡着吗?」

接着是半分钟的沉默。

白开腔道:「黑。」

黑问着:「怎麽了?这声调,不是平日的你吧?」

「嗯。」白应道。

「我还是首次见这样的你呢。」黑说。

白说:「是的,难得遇见潜意识的白,你要跟我谈什麽?」

黑理解的说:「平日的你总是忍耐得很辛苦吧?」

白点头,有点倔强的问:「黑,是不是不遵照大众意思做的,就是不正常?」

黑奇怪说:「为什麽这样说?」

白又问:「是不是不符合社会正常的标准,不被社会接纳的,就是不正常?」

黑低首沉思。

「一张洁净无瑕的白纸只要染上一丁点墨黑,就是白纸的憾缺了。」

「别这样说,白。」黑低哑说。

「墨汁化开一大片,然後白纸的某一处,又沾上了一片墨。」白继续道。

「一大片的地方,就是大多数的人。而一小撮的地方,分隔的黑,就是我。」

黑补充说:「那是我们。」

白说:「我们看来如此明显,是不被接纳。黑和白,泾渭分明。」

「有的,黑白之间,就是灰啊。」黑叹了一口气,问:「白,你喜欢我吗?」

白有点迟疑,方道:「我喜欢你,只是……」

黑紧张问:「只是什麽?你不想喜欢我吗?」

「只是。」白迷糊的呢喃了好一阵,才说:「家人反对我们啊。因为他们说,我们之间相差太远,身份,学识,相爱根本是惨剧。我很难过,何以要相衬呢?心意相通便足够了。这年代仍有门当户对这回事?真是可笑。」

黑问:「你讨厌现在的生活吗?」

「讨厌是讨厌,可又有什麽办法呢?」白无奈道。

「你想摆脱现时的生活吗?」黑问。

「我好想有一天走出这框子,得到真正的自由。」白说。

黑问:「你讨厌你的家人吗?」

白黯淡说:「不是,他们待我很好,我只是不想让他们伤心,所以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

「原来如此,你讨厌他们的罗嗦吧。」黑道。「你的心意在於你本身啊。只要你想,无人可阻,其他人的阻挠都是藉口。」

白怔住了。

黑问:「白,你跟我一起时,有什麽感觉?」

「是一种很安心的感觉。」白说。「不过大家都不明白。」

「大家不明白不要紧,我明白就可以了。」黑回道。

「也对。」

「我好想到别的地方,」白说。

黑接口道:「然後我们在一起。」

「嗯。」白幸福的笑语。

「我们会住在一起。」黑说。

白说:「是啊。」又笑了两声。

黑说:「我明白你的想法。」

白说:「我的存在感太薄弱了,只有跟你一起时我才感觉到自己是存在的,」

「我一定给予你的,你想要的我全部给你。」黑坚定说。

「真是太好了呢,黑。」白愉悦起来。

「我知道你为了我而流了好多次泪,我好心疼。」黑道。

「我不会哭,不让你心痛了。」白说。

「可是清醒的你总是在哭呢。」黑说。

白说:「那麽你要告诉那个我,叫我不要哭。当然我也会努力忍住泪水。」

「我会的。」黑说。

「我喜欢这样的你,清醒的你就爱收藏自己。」黑突然说。

「那麽清醒的我,你就不喜欢了吗?」白反问,

「当然不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黑说。

「对了,你将来想要怎样的婚礼?」

「在一个宁静的地方结婚,简单的,定会美好。」白说。

黑点头:「原来如此,清醒的你不肯回答我呢。」

「清醒时不想回答呢。」白笑说。

黑问:「我明白了。假如我和别人一起了,你会怎样?」

「我不会去争取什麽,只是不想再见到你了。」白说。

黑有点哀伤。「我不会喜欢别人的,我答应你。」

「你总是这样说的。」白回道。

「不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陪伴你。」黑说。

「我好想和你一起。」白柔声道。

黑拥抱她:「此刻我们不就在一起了吗?」

白展露愉快的笑靥。

「好温暖。」

黑说:「和你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不过我会珍惜的。」

白久久未有回答,黑低首一瞥,却见她羽睫紧阖。

黑凝睇着怀中的人儿,道:「晚安了,白。」

再多的困厄都会渡过,最痛的,是想见不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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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