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幸福咬一口 — 2-6

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暴力事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办。

应该打电话报警，还是出声制止？正当我举棋不定时，也不知道是他们觉得打够了，还是因为对方都没反抗，觉得无趣，总之，那群人停手了。

我在他们走出巷口时，连忙躲到一旁的阴影处，还差点和其中一位对上眼，不过对方好像只是不经意朝我的方向瞥一眼，似乎没有真的发现我的存在，总之他们一群人很快就远离。我确认安全无虞後，急忙跑进巷子里。

「你没事吧？」

我拍拍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那个人，但他没有反应，我赶紧拿出手机：

「你不要担心，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对方突然坐起身，压住我正要拨号的手。

我下意识看向他，立刻讶异大叫：

「欧子默！？」

「不能小声点吗？」他蹙起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

「对不起，我没料到是你，太惊讶了。」我连忙放低音量。

「你怎麽在这里？」他打算起身。

「刚好经过。」我一边搀扶他，一边又问：「刚刚是怎麽一回事？那些人为什麽要打你？该不会是你惹了什麽麻烦，所以来寻仇的？」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吧？」他受不了似地瞥了我一眼，然後拾起一旁的超市购物袋。

「不然是怎样？」我帮他捡起地上的两罐饮料。

「只是不小心撞到对方，对方看我不爽，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他说的淡然，我却听得气愤。

「太可恶了！他们怎麽可以因为不爽就打人？」

「你干麽这麽生气？又不是打你？」他失笑，然後往巷口走去。

「你怎麽还笑得出来？」我一旁跟上，「不管他们打的对象是谁，这样伤害无辜的人就是不对，更何况你还是我认识的人耶！刚刚真应该马上报警……对了，你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吗？」

「这麽暗，怎麽可能看得清楚？就算看清楚了，他们现在也跑了，你要警察怎麽抓人？」

「也是。」我有些沮丧，但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事实，然後在看见欧子默似乎有些难受的样子，接着又问：「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

「确定？可是你嘴角都流血了……」

「反正死不了。」他用手背随意抹了一下嘴角。

「什麽叫『反正死不了』？」

听见他用这样轻率的口吻说这句话，我忍不住生气了。

「平常你对任何事不在乎、无所谓，都没关系，但是请不要随意看待自己的生命。或许这麽被打几下，真的也死不了，但是世事难料，如果几个小时候，你就突然因为什麽後遗症丧失了生命，那怎麽办？到时候就後悔莫及了！所以，不要再说那种话了，关心你的家人、朋友听见你那麽说，他们会有多伤心啊！」

「……所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伤心的表现？」

他定定看我，突然淡淡地这麽一问。我想也没想就答道：

「当然，不然我干麽……」

话说到一半，理智突然回来，我回过了神，察觉自己的情绪好像爆走了，连忙止住话。欧子默仍安静的盯着我。我顿时不知道该怎麽结尾，转开了视线：

「那个……我家在附近，先到我家处理一下外伤吧，不然你这样回家，会吓到你的家人。」

他没有回话，但在我牵来脚踏车时，自动坐到後座上。

我们一路沉默，虽然称不上尴尬，却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

其实我对自己刚才动了怒也很讶异，虽然我跟小贝说欧子默以激怒我为乐，但平时也不是真的火冒三丈，多半只是当下一时不开心的情绪罢了，但这次却是带着「很想大骂他一顿」的那种认真严肃的心情。大概是他那番话，让我想起了一些事吧。

莫约五分钟後，我停在面包店的後门。阵阵面包香味，不断从门缝中扑鼻而来。

「到了。」我说。

欧子默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建筑物。

「我家是面包店，这是後门。」我解释後，打开门，朝内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回来啦！」爸探头，一看见我身後的欧子默，愣了一下。

「这是隔壁班同学，欧子默。」我向爸介绍，然後转向欧子默：「这是我爸。」

「伯父好。」他随即打了声招呼。

平常总是吊儿啷当，难得看他这麽有礼貌而且正经，我暗暗惊讶了一下。

「你好。」爸笑笑回应後，面露关心地又问：「发生什麽事了吗？怎麽……」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跟欧子默说了一声，然後把爸带到另一边，简单地告诉他来龙去脉。

「嗯，那你快带他上去擦药。」

爸听完後，这麽交代。

我带欧子默，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