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司妖 — 章一、月落吳國 之二
章一、月落吴国之二
02上官府
我揉着腰，艰难的站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
等等，看着远方缓缓前进的浣衣女们依着河流，要在太阳下山前走回乡村。我哑然一惊，这，看她们的服饰，我这是穿了？！
我努力的回想最後一幕，不管怎麽想都是翠狸那副欠扁的嘴脸。
我只好跟在那些浣衣女的後面，还顺便附赠八挂一箩筐。「我问你啊，你看过二少爷有喜欢的女孩吗？」
「没啊，那二少爷不是个武力痴？好像是对女孩子没兴趣。」
「可听说，二少爷这次换了个美人作为贴身侍女，名字像是叫作月娥。」
「说到这个，大少爷好像自远征部队归来了，还顺道为上官家带回了大将军的响亮名号。那个月娥，就是大少爷送给二少爷的。」
「生得好看地位就是得天独厚啊。」
「咦，你们没注意到吗？後头跟了个奇怪的人。」
「那身衣服从没看过，也没在村里看过她。」
「那我去问问她吧，也许她需要帮忙。」一个年轻的浣衣姑娘说道。
「这可不好，若她是坏人怎麽办？」
「不会的。」她对她们笑了一笑，接着放下竹篮，蹦蹦跳跳跑来我这儿，道:「你好哇，我的名字是翠晴，你是谁啊？」
尽管讲话直接，但她的灿烂笑颜也让我解除了戒心，「我的名字是上...呃，叫我扑朔就行了。」我不敢讲出姓，万一被认为是哪家的人就不好了。
「扑朔迷离的扑朔吗？嘻嘻，那麽你也是奴隶出身的罗？难怪没有姓。」翠晴随後想了想，又道:「啊，若是你没有工作的话，你也来上官府洗衣好了，虽然路程有些远，但待遇很好，还有很多朋友哦。」
「可以吗？」我期盼着说，「但上官府上的人又会让我去吗？」
翠晴跳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回到浣衣妇群里，边说:「放心，一定能的。」
其他有些是像翠晴一样的年轻姑娘，有些是上了年纪的嬷嬷，每个人都十分热情招呼我，以及问我从那里来以及衣服之类的问题，我只好肤肤衍衍的笑着带过。
到了上官府，由於我被一群女人挤在中间，那管门的也只瞄了一眼，就让我们吵吵嚷嚷的进去了。
今天夜里，翠晴亲切的让我到她的房内，还请我睡床上。我摇了摇头，坚持睡地上，翠晴拗不过我，只好睡了。我铺了几根乾草在地上，虽然硬，但挺暖和的。我还换上了翠晴的衣服，把我那套放火烧了，以免让人起疑。
隔日，我和翠晴到平日集合的地方，翠晴领着我去找管人的丫鬟。「微画，你在吗？有个新来的，能和我们一起洗衣吗？」翠晴对着房里头喊道。
「翠晴？那个，微画她......呃总之，现在微画的工作由新来的月娥代替了。」里头一个婢女走了出来，抱歉的笑了笑，「若是要找月娥，她就住在莞风院。」
「啊，真是谢谢你了。」翠晴开朗的向她挥手，随後又咕哝道:「真是奇怪了，微画她要离开也不和我们讲一声，真不够义气。」
我又和翠晴从熙月院走到莞风院。「不好意思，找月娥。」翠晴大声地嚷嚷。
叫了几声都没回应，翠晴又拍了几下门。
「你这个奴隶是在吼什麽？」门呀地被打开，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脸上带着不耐烦，「我的名讳可不是由得你乱叫的啊。」
翠晴的脸立即垮了下来，正要上前理论，我拦住了她，这种人可不是很好对付。
「你好，我是新来的洗衣工，叫扑朔。」我向月娥行了一个礼，并说:「适才我们粗鲁的打搅你真的很抱歉，翠晴并无恶意，请你原谅。」
「我虽然才来几天，还是认得名字。的确洗衣妇里有个叫翠晴的暴躁姑娘啊！」，月娥沏了壶茶，倒出翡翠色的茶汤到茶碗里，一边说道。
翠晴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外界是怎麽传你你便认了吧。」月娥讥笑道。
「呃那个，我才刚来，能和我介绍下上官府吗？」我赶紧缓颊，见翠晴的脸都青了。
月娥悠然的啜了口茶，道:「简单来说，就是上官府有三个少爷，大少爷他长期远征，近来才回来，他有一个正妻那氏。而二少爷呢，他武攻很强，也是三个少爷中最俊的，受很多女孩喜爱，包...包括我。」
月娥讲到这儿，小脸红了起来。
「那麽三少爷呢？」我问。
月娥冷笑了一声，「那兔崽子就别提了，兔子的智商恐怕都比他高。」
这麽说，三少爷是不是在智力方面有点问题？还是只是月娥单纯讨厌他...？
我们向月娥道别，她挥了挥手就进去了，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翠晴气炸了，一路上不停数落她，我只能无奈的笑笑，怎麽这里都是行事直接的女孩呢？但我觉得月娥人挺好的，在某方面和翠晴还满像。
「啊！是二少爷。」翠晴大叫一声。我抬头一看，果真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向这里走来。
「二少爷早安。」翠晴垂首道。
我有些讶异的望着翠晴，大概是有史以来见她最有礼貌的一次。
「你，是新来的？」
「啊？」我见他在问我话，回道:「是啊。」
「......」
沉默了一下子，我觉得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是啊什麽啊你，」翠晴捏了我一把，「你是谁啊？」
我哈哈乾笑着，「我叫扑朔。」
「然後呢？」
「我来洗衣的。」
「最後？」
「久仰二少爷，请多多指教。」
翠晴差点气死，「你还要我帮你问？」
「这，这叫引导式问答嘛......」我对她笑了笑。
我们好像忘了二少爷的存在了。
没想到二少爷一句话，还真是吓到我们了。
「你会武功吗？」
谁会啊你这个武力痴。
「不会啊...」二少爷喃喃道，「那算了，你们走吧。」
「脑袋有点问题的，其实是二少爷，你说对吧，翠晴。」走远之後，我笑道。
「才不呢，二少爷人那麽好。」翠晴噘着嘴说。
这个下午，我一共洗了八筒衣服，我看了我可爱的小手一眼，看来不久之後，富贵手就要来找我了。古代没有洗衣机，还真是凄惨哪！
我在河畔蹲得脚很酸，於是坐在茵茵绿草地上，吹着徐徐凉风。翠晴望着坐在高处的我，喊道:「扑朔，如果累了就到附近散散心吧！」
「啊？谢谢你啊！」我道。
这条河穿越了一整片森林，我延着河流，往森林去，却发现在幽暗的草丛中，有一个人，不，是两个人。
「唉，就这样杀了她，不好吧。」其中一个人道。
「......」
「上官府的人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不会放弃追查这件事。」
「我雇用你来，不是花时间让你犹豫的。」
「是吗？那就这样吧。」
我瞪大双眼，摀住嘴不敢出声，紧张得一直後退。突然，一个鲜艳的色彩吸引我的目光。
红色的...
河水。
在河边杀人，不仅可以洗掉气味，连凶器都能被冲走，更何况，这是个无法验指纹的时代，那麽凶手就能逃离并远走高飞了。
红色越加明显，整条小溪被染成了诡异的红。
我苍白着脸，一边後退，一边想着该不会像小说写的一样踩到一根树枝然後被人发现。
但还真的发生了，不过我是被一棵树粗大的根给绊着了，顿时一声脏话就爆出口。
「是谁？」
我当下悔恨得想拿一块豆腐噎死自己。
草丛後方有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一人手上拿着刀，还正滴着血。其中一个男人冷冷的注视着我，道:「你是谁？」
「啊，我是那个，村里面的一个农妇。」我勉强的想扯动嘴角，僵硬的道:「我....我可是村里公认口风最紧的人。」
我真的是越危急的时候，越会瞎扯啊！
他们二人默了一会，没拿刀又比较帅的那个男人对我道:「既然如此，饶你一条生路，但假如传出一点风声，我便能立刻找到你然後了结你的性命。」
我心里的大石彻彻底底的放下了，那位看来就像是老大，他说的就一定算数。
「等等，主子，还是保险一点吧！万一这个女人传到上官府那儿去怎办？」另一个男人忡忡的道，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的主子用手摩擦下巴思索着，随後道:「你说得对。」
等等，不要同意得那麽快啊！
「不对，有马蹄声，有人要来了。」他忽然转头，但我什麽都没听到。
「该不会是那个......？」
「不管是谁，」他从深处迁出一匹马，「我们都得走了。」
他跨上马，另一人迟疑了一下，突然诡异的对我笑道:「对了，这个就当作见面礼。」
那把匕首自他手中脱落，掉到我身前，还依稀沾着血渍。我深吸一口气，下一秒那两人已经骑着马消逝在幽黑的林子里了。
坐在地上恍神了一阵子，随着马蹄声加剧，我立刻从地上弹起，一个俊秀的男子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却满是忧虑。
是二少爷。
「你...你有受伤吗？」他顿了顿，似是觉得在这里看到我有些诧异，「我循着河水来，是你的血吗？」
我见他转头四处观望，似是在寻找什麽。突然，他的眼神停滞在我脚前的匕首，染上鲜血的。
「二少爷。」
「这是......你的？」
「二少爷，草丛里有...东西。」我懂了，刚才那个男人送给我的见面礼，就算不杀了我，也足以害死我。
二少爷从草丛里翻出一具女屍，脖子上有一道血痕，才刚死没多久。我的胃似乎有东西正拥上来，究竟是害怕还是紧张，我无法形容，明明已经看惯了。
「她是...微画。」二少爷喃喃道，「是三弟的婢女......」
我苍白着脸，很想大叫不是我做的，但知道一旦做了不但於事无补，还会害了自己，反而教别人怀疑。
二少爷凝视着死去的微画，就在我以为微画是不是他的情人时，他才缓缓起身，严肃的和我说:「天色也晚了，我带你回去。」
「不用了，怎敢麻烦二少爷...」
「不会，上马吧。」他不容我拒绝，强硬的道。我觉得有些吊诡。
二少爷在前，我在後，一路上，我俩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二少爷打破了寂静:「你难道不想解释？」
「我要解释什麽？」我闷声道，「反正不管我怎麽说，二少爷也不会信。你知道有句话叫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吗？就是用在这时候。」
他默了默，笑道:「你这麽说，不也是在说明自己的清白？事实上，我也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做到这种事。」
在进去上官府前，我要求二少爷让我下马，我表示不希望让别人看到。二少爷勉为其难的让我下去，不过他坚持要看到我进去。
我下马後，无奈的笑了笑，轻声的道:「既然二少爷不怀疑我，我还得感谢二少爷送我这一程，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将我护送回上官府，不让我这个可疑人士逃之夭夭？。二少爷，你真聪明，可这种事骗不了人的。」
二少爷惊讶的望着我，却没有震怒，也不欲反驳，只是淡淡的说:「我没有说谎，我真的不认为凭你能下手杀了微画。」
「是吗？」，他的回答还算令人满意，至少暂时，他应该不会打算告发我。「那麽奴婢先告辞了。」我道。
见我扬长而去，二少爷上官濬勾起嘴角，饶富兴趣的道:「扑朔......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