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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玄嫣即便惊觉,在经由昨晚霍璟岩的推拿後,脚上的扭伤竟奇蹟似地几乎完全复原,就连那抹椎心的疼痛,也早已不复往,取而代之的,是灵活运转的脚踝,她心底难掩欣喜,可她仍旧故作先前的病态,一跛一拐地准时下楼,不顾爷爷和父母亲们的反对,坚持继续到校上课,即使她仍因维持表面的假象,还得麻烦地拄着一支拐杖。

而之後的行动,无论是交作业、擦黑板,甚至是到保健室拿水,几乎都是三位好友无微不至地替自己完成的,就连此时,放置於眼前的这盘义大利面,和手边的柳橙汁,也都是姬湘涵方才替自己盛来的。

她望着坐於自身右侧的她,感激一笑道:

「谢谢你们,」她眼底写满了感谢之情,嘴角上的那抹笑,也增添了几缕欣慰,「帮了我这麽多。」

闻言,姬湘涵旋即给了她一记「计较那麽多干嘛」的责备目光,理所当然地应答道:

「客气什麽?」她豁达一笑,眼底的柔情不言而喻,「朋友之间本来就要互助互信啊,对吧?」语毕,她顺势顶了顶坐於自身右侧霍婗安的肩,示意要她开口说句话,以附和她的话语,并减轻玄嫣对於他们的愧疚感。

毕竟,她深知玄嫣那抹坚持的性格,定不会要求他们替她做这麽多,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即便她不愿意,他们也该自动自发,将其余的责任揽在身上,替她减轻她所受的一切伤害及痛苦。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言熙臻那个罪魁祸首!

「干嘛?」而正以着左手握紧叉子,悠然卷着盘中义大利面的霍婗安,顿时被姬湘涵这麽突如其来的一推,差点一个重心不稳,将叉子落於前方的地面上,她不免恼火地瞥向她,不解她方才举动里的意涵,「怎麽这麽大力推我……」可在一见到姬湘涵那逐渐转为阴沉的脸色後,她的声调却渐趋死板,音量也逐字降低,到最後几乎听不见了。

一见霍婗安仍处於懵懂状态,姬湘涵不免於心底深叹了口气,一如往常在给了她一记特大号白眼後,转而将注意力集中於盘中的炒饭上,开始细细咀嚼了起来。

她还真是打从心底,深感霍婗安这货没救,一点也不会看别人脸色!酒量也差到个极点!根本连她的百分之一也不到!

那她以後,是该怎麽应付这个冷血无情的社会?

她根本如同一只待宰的肥羊,正等待着有心人士对她伸出狼爪!

可此时的她,却竟然一点也不懂的自保?真是汗颜!

她蓦然深思着霍婗安的处境,同时也不免替她捏了把冷汗。

见状,玄嫣会心一笑,知晓姬湘涵又於心底置气,便觉习以为常,继续咀嚼着嘴里的义大利面。

「你还好吗?」霎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左侧响起,玄嫣旋即将视线落在声音的主人──也就是霍凡身上,同时以着不同以往的温和嗓音,缓声应答道:

「嗯,」她眼底的感激之意并未褪去,反倒更是增添几分,而双颊上的红润,也足以显现此时她的气色大好,宛若昨日怵目惊心的苍白面容,只是一场幻梦,「没什麽,已经好好休息过了,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试图再给他一剂安心针,便是让他不再那麽担忧於她,使他终日生活在永无止尽的忐忑深渊里。

「没事就好。」一见玄嫣神采飞扬的神态,霍凡便知晓她的确休息的差不多,气色也恢复的顺利,心中的大石这才终於落定,「不过还是得记得好好休息,不要让自己太疲惫,脚上的伤也要注意,不可以做剧烈运动,尽量不要行走就不要起身,可别勉强自己。」他仍不忘仔细地叮咛着,宛若担心晚归女儿之人身安全的母亲般,是如此的嘈杂碎念,却不由得令玄嫣於心底失笑,由衷感激他对自己的关心之情。

就在她正打算开口应答霍凡时,她却只闻身侧的姬湘涵,悠然道出一句:

「霍凡你是真爱上玄嫣啦?」她无心的话语,却令霍凡心底一惊,面容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尴尬,反观此时的玄嫣,依然保持平常心,沉静地继续吃着眼前的义大利面,「否则干嘛这麽担心玄嫣的状况?我们两个好朋友都没你这麽积极了,你是在过度担心个什麽?」她毫不客气地反问一句,并於心底做出假设性的推论,却不知自己的这番话语,着实让玄嫣猛然顿悟,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的确,之前她也历经过如此大风大浪,却不见霍凡如同此次般,将自己摆在心中的第一位,如此上心着自己。

而反观他此时的所作所为,实属异常,她的确从未见过,如此替她焦急失措的他,以及从未见识过,如此替她着想关切的他。

以往的他,虽仍会表示关心之情,可眼底的那抹神色,却不如以往,取而代之的,反倒是那抹令她深感晦涩的目光,似乎还混杂着些许她竟读不懂的深沉意涵。

难道,他真如同好友所说……爱上了她?

思及此,她不免对於自己的想法愕然,一股惊慌,旋即莫名地浮上心头。

「呦,」就在玄嫣若有所思时,只见造成昨日惨况的凶手──言熙臻,正以着一副得意的嘴脸,嚣张地站定於四人用餐的餐桌前,身後还跟着几名同党人,此行貌似是专门来找他们吵架的,「这不是昨天摔的惨兮兮的玄同学吗?」她故作诧异神态,矫情地半掩着嘴,可嘴里吐出的字句,却蕴藏着无垠的尖酸刻薄,显得她眼底的鄙视意味更加浓厚,且毫不顾忌其余仍在食堂里用餐的同学,逐渐集中於自身的道道目光,继续数落道:「可还真可笑!一颗小石子就能将学霸绊倒?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啊?」她不停踩上玄嫣的底线,目的便是要玄嫣抛却虚假的表象,显露出真实性情面,让大家一眼看穿──她就是个恶心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众人风靡追捧!

可一见玄嫣仅是平淡地睨了她一眼後,便继续埋头吃着义大利面,丝毫没有任何搭理她的意图,她连忙继续开火:

「真搞不懂只是被个小石子绊倒而已,有必要包成这麽大包?」她将视线落在玄嫣身上的两处伤口,下意识地微蹙着眉,不免怀疑道:「该不会是装的吧?为了区区一个友谊赛,有必要这麽拚吗?」她反问一句,语气里的鄙视意味依旧。

「说的没错!」而身後的同党人其一,连忙应和道:「看你脸上的红润,我看肯定是装的!」她笃定地指控玄嫣──根本只是装模作样!

「切!」其中有一位外貌瘦高的女孩,紧接着一句:「装什麽清高纯洁?还真以为全校男生都得顺着你的意?是想体验一对百的快感?」她毫无顾忌地开着黄腔,私毫不顾虑此时的她,正处於公众场所里,脸上的容颜一点也不害臊。

「真恶心!」一语落下,一位身形矮小的女生,顺势接过她的话语:「你还真以为圣路易斯是你的天下!?真是可笑至极!」

而在听完眼前一番人,对於玄嫣毫不留情的数落话语後,姬湘涵的火爆脾气瞬时被她们所点燃,她旋即一把大力地拍上桌面,一旁的三人只觉桌子差点在转瞬间一飞而出。

她挺直身子,站立於五人眼前,心底的怒火早已蔓延至喉头,同时不忘抬手指向言熙臻的鼻子,大骂道:

「你这个贱女人!」她扬高声调,丝毫不顾忌身旁早已投来一道道异样的注视,开始毫无形象地怒吼着,「不要以为我不知你干的好事!明明凶手就是你!你凭什麽血口喷人!?」她眼底的怒火几乎溢出眼角,而一旁观战的其余同学们,旋即警觉状况不对,有些人连忙起身,迅速步出餐厅外,准备找来教官解决事端。

以免等会儿场面控制不住,至少还有个人能压制住双方的举动。

况且,在这圣路易斯的校园,谁不知道言熙臻早在高一时,就与玄嫣对着干?她们之间的怨恨及斗争,在这偌大的校园里,每人或多或少,都是些许知情的。

一语落下,霍婗安旋即站起身,决心与着姬湘涵同进退,附和道:

「没错!」她同样刻意地扬高声调,便是要让言熙臻听清楚她的一字一句,让她意识到:她早就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嫣儿被你害的这麽惨!手上脚上都是伤!你难道没有任何一点羞耻心与愧疚吗!?还敢在这里嚣张!?」她不服气地替着玄嫣叫屈,下一刻──她顺势拿起手边的葡萄汁,出人意料地直接往言熙臻的脸上泼去──

「啊!」言熙臻顺着她的动作惊呼一声,可仍旧敌不过她的动作之快,准确地被葡萄汁淋得一身湿,而些许的汁液顺着抛物线,同时也落在了一旁同党人的制服或脸上,顿时使她们陷入一阵惊慌。

哼,谁叫她要这麽无耻地怒骂玄嫣!玄嫣都已经被她害得这麽惨了!她竟然还有脸在玄嫣面前叫嚣!况且玄嫣是她的死党!是挚友!是一辈子也分不开的家人!侮辱了玄嫣,也等同於侮辱了她!她是绝对不会这麽轻易地就放过她的!

而她此时的举动,着实令在旁的所有人,霎时看傻了眼,全惊愕地差点掉了下巴,实是无法想像,平时待人温和的霍婗安,竟会做出如此胆大的举动。

一见眼前的几人陷入慌乱,霍婗安不为所动,脸上盛怒的表情依旧:

「只会乱吼乱叫乱吠,疯女人!」她继续怒骂着,丝毫对於方才自己的举动,不感任何一丝愧疚,反倒自觉这仅是正当性防卫,并没什麽大不了,而她也早已豁出去了,就连身侧起先怒骂的姬湘涵,也不免於此时,对於霍婗安刮目相看。

而一旁原本沉默着的玄嫣及霍凡两人,也十分诧异方才她的举动。

没想到,霍婗安凶狠起来,倒有几分魄力。

玄嫣不免於心底深思着,却仍旧选择沉默,静观其变。

早已被霍婗安泼的一身葡萄味的言熙臻,先是以着难看的脸色,俯首闻了闻身上,正与着葡萄香气混杂於一块的那抹香水味,顿时形成另一股异常恶心的味觉,以及在见到自身制服胸前,那块大片的紫色污渍後,旋即情绪一上火,迅速一个抬手──一巴掌便要落在霍婗安的侧脸上,却不料此时,一旁原本沉默着的霍凡,连忙起身上前阻止,轻松挡住言熙臻的攻势,并且,握紧她手腕的力道,更是不断加深,宛若要将她的手骨给捏碎般,才心甘情愿。

而他天生的身高优势,瞬时压迫的言熙臻喘不过气来。

「给我放手!」他此时的神态,转而肃杀沉寂,一摆平时温暖亲人的形象,再度令一旁「观战」的众人,着实捏了一把冷汗,确信他此时真动了怒气,「敢碰她一分一毫,别怪我不客气!」他沉声警告道,旋即让言熙臻咬牙切齿地放下扬高的手臂,可也在转瞬间,她转而将目标落於姬湘涵身上,迅速抬手,而一旁早已察觉其意图的玄嫣,还来不及反应,那一个厚实的巴掌,便落在了姬湘涵的侧脸上。

霎时,姬湘涵仅感受至一股火辣的疼痛,迅速从脸侧蔓延至全身,心底满溢的怒气,旋即一拥而上,她怒瞠着美眸,再度回敬言熙臻一巴掌!

「你!」言熙臻同样瞪大了眼,满脸愠色地瞪向姬湘涵,同时摀住自己顿时因痛觉而麻木的侧脸,旋即扭头对着身後的几人使了个眼色,她们便上前,开始与霍婗安和姬湘涵两人扭打成一团,霍凡顿时回不过神来,只能呆愣於原地,迟迟无法动作。

见状,玄嫣即便心底焦急好友们的状况,可她表面上依然故作镇定,不疾不徐地本想拄起拐杖上前阻止,却在看见此时的言熙臻,正专注於打架,并未注意到身侧人的一举一动後,她灵机一动,趁着眼前的状况仍旧混乱时,将拐杖拄於言熙臻的脚前,等候她自行上钩。

而本想走至一侧,上前回敬给霍婗安一巴掌的言熙臻,才刚踏出一步──便觉自己绊到了某样物品,她顿失重心,旋即跌了个狗吃屎!

「啊──」她惊叫一声,语气里满溢着惊慌,可她却来不及煞车,面容便如此硬生生地与地板相撞,瞬时,一股莫名的晕眩感,直冲脑门,使的她无法在第一时间,便迅速爬起身站定。

见状,那名高瘦的女孩猛然停下原本正与着霍婗安互扯头发的手,转而蹲下身子,试图扶起言熙臻:

「没事吧?」她关切地询问着,语气里难掩一丝慌张。

「怎麽会突然跌倒!?」一见情况不妙,一名矮小的女孩,同样帮着高瘦的女孩搀扶她起身。

「快点扶她起来啊!」另一名微胖的女生见状,连忙偕同两人将她回复至原来的站立动作。

只见此时的言熙臻,在同党人的搀扶下,终於站起了身,可她却觉鼻子莫名传来一股温热,貌似正有着些什麽,从鼻孔里流出,她旋即抬手抹上,在发觉手指上布满了鲜血後,她蓦然一愣,眼底瞬时被一抹震怒取代。

反观此时的玄嫣,早已悄然地收起拐杖,故作泰然地瞥了一眼言熙臻的惨况後,便望向一旁早已望着自己的三位好友,他们便从她的眼底,见到了专属於胜利者的骄傲自负。

由此可见,方才的意外,肯定是玄嫣所为无误。

不过言熙臻这女人,未免也把她想的太好欺负了吧?

她还真以为,如今的她受伤了,无法自由行动,她便会任由她欺负自己的好友?作梦!

她可是要她,付出比自己所受的痛苦,更值千百万倍的代价!

而留点鼻血这种事,根本只是小儿科里的小儿科,不足为道。

她淡然思索着,再度将视线转而落在言熙臻身上。

一见玄嫣那异常冷静的脸庞,她心底早已知晓:刚刚肯定是她伸出拐杖害自己跌倒的!

可恶!她竟然一不小心,让这贱女人给钻了空!

她连忙摀着不停畅流出鲜血的鼻,狠瞪着眼前的玄嫣,迅速抬手,便要将巴掌落下,却在转瞬间,被霍凡再度拦截:

「你敢打试试?」他语气里浓厚的警告意味依旧,而眼底的那抹虐杀神色,却不免望穿言熙臻的眼底,直抵她的心头,顿时如同一记铁鎚,狠狠地敲於她的心口上,令她震慑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为什麽!?为什麽每个人都要偏袒她!?为什麽每个人都要死命地维护她!?

她明明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为何每个人只相信那虚假的表面,却从未深知她丑陋,且令人唾弃的内心!?

更何况,她此生……是永远不会忘却,那一晚,她所带给她的……莫大屈辱及罪状!

她心底的那股恨,她心底的那抹怨,早已积累成疾,她发誓:此生此仇不报,她便不叫言熙臻!

思及此,她的情绪再度上火,不顾及眼前霍凡的阻挡,硬是要拨开他的手臂,坚持非打到玄嫣不可,可玄嫣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一见她不死心,仍不知好歹地要对自己出手,她顺势拿起桌上的柳橙汁,直接往她的方向泼去──

而言熙臻一个闪避不及,便只能默然承受这场毫无选择的「洗礼」。

她一脸愕然,望着胸前再度增添的那抹绚丽艳黄色彩,眼底的怒意丝毫不减,反倒更是深沉,双拳也不自觉地紧缩着,肩膀明显可见些微颤抖,以示她此时的怒火滔天。

「言熙臻,」玄嫣终於启唇,漠视眼前情绪一触即发的女人,语气里依然不带任何一丝温度,眼底的冰寒更是深入至骨子里,「这就是你动到我头上的代价,」说及此,她轻微勾起唇角,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那般诡异,「放心,我的复仇不只如此,你可以慢慢等着。」简短几字,却听的在场所有人,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不约而同地将方才的所发生的一切闹剧,归咎於言熙臻的无理取闹。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姬湘涵收起火爆的情绪,转而以着久违沉稳的语气,附和道:

「没错,」她肯定地望向玄嫣,站定至她的身侧,一同与她面对眼前这名盛怒的女人,随後不忘挑衅一笑,丝毫不将她放在眼底,「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又在计画些什麽肮脏事,」她沉声警告道:「你所做的任何一切,我们心知肚明,当然,别以为我们会任由你狂妄所为,你就洗好你的脑子等着吧!」一语落下,言熙臻顿时明了姬湘涵话语里的含意,明显反讽她根本无脑!所作所为根本就是荒唐!

她旋即咬牙切齿地反驳:

「哼!有种你们试试看!」她强撑着场面,即便尊严与颜面早已因方才的所作所为,一扫於地,可她仍故作泰然地勾起一抹笑,眼底的笑意很是阴冷,「你们当我言熙臻那麽好搞定?未免也太天真了!」说及此,她的脸色蓦然转为深沉,语调也渐趋低平,「况且,可不要以为这一切,这麽简单就会结束,我……」她一语未落,其余的人便见教官──也就是孙文桀,正快步地走进食堂里,在见到言熙臻与玄嫣两派人马所造成的「惨状」後,他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连忙走至他们身旁,试图厘清现下的状况:

「发生了什麽事?」他仍旧保持耐心地询问着,即便早已瞧见洒落满地的饮料,和右侧正盛怒着脸庞的言熙臻,与左侧故作泰然的玄嫣,心底早已大致推论出,方才大概是发生什麽事了。

毕竟她们俩人间的仇怨纠葛,他在这圣路易斯里待了这麽多年,多少也是略知一二的。

一见无人反应,他再度一问,先是将问题抛给言熙臻:

「言同学,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即便他心底知晓玄嫣肯定是正确的一方,可为了依循公平性,他仍旧选择先行询问貌似损害方面较多的一方,「为什麽你会变成这样?」他边说,边望着她早已被「渲染」得过分显眼的制服上衣,实是深感突兀。

「呜呜呜呜呜……」一见救星降临,言熙臻旋即抛却自视甚高的自尊,收起方才嚣张跋扈的面容,转而换上一张神情娇弱的容颜,故作不慎地跌倒於地,以着温婉的嗓音,开始求饶道:「玄同学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拿果汁往我身上泼……」说及此,在旁的人只见她的眼角缓慢地滑落一滴泪,可眼底的那抹深沉,却显得突兀,「我好无辜啊……」她开始大言不惭地扭曲着原本的事实,而一旁支持玄嫣一方的众人,差点激动地上前给她一巴掌,真心觉得这言熙臻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贼却喊捉贼!

一语落下,姬湘涵与霍婗安本想上前解释,却被玄嫣的一记目光给硬生生压了回去。

不待教官询问,玄嫣先是悠然开口:

「泼了你又如何?」她沉稳道出事实,并没有选择隐瞒一切,着实让孙文桀心底一惊:原来她的本性如此泼辣?「这是你自作自受,」说及此,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将萤幕抬高至教官视线可及之处,目光却依然深锁於言熙臻身上,沉声道:「要听吗?你刚刚所说的每字每句,我可是一字不漏地录了下来,」她看着言熙臻眼底的愕然,淡然勾起一抹笑,却很是阴冷,「还是,你想先调出监视器,看看你刚才做的好事?」她每句逼迫的反问,着实让她哑口无言,深怕教官真会严办此事,若是一不小心,她很可能会被记上一支大过,从此在她的求学生涯上,留下无法抹灭的污点。

於是,她选择没听见她的话语,继续凄厉地哭泣着,不免让一旁的人看了纷纷深感作呕,实则唾弃。

「好了好了,」一见眼前景况,孙文桀也不再多说什麽,只是请一旁的女同学搀扶起言熙臻,指示道:「先送她到保健室休息,後续的事再慢慢处理。」一语落下,他先是环视了玄嫣一帮人,随後领着言熙臻那群人步出食堂,不免於心底深思着:

这玄嫣,果真如传闻中冰雪聪明,且异常沉着冷静,就连他这个从西点军校毕业的前特战部队上校,也实是不及她面对危机时的临场反应,而霍璟岩那家伙,未免也太急躁了,竟然於昨晚久违地联络他,便是要拜托自己在学校多关照玄嫣。

可像她这般心思缜密的女人,何必由他暗中保护?

她都能自保了,哪还需他的出场?

思及此,他不免於心底深叹了口气,深觉好友果真是为爱冲昏了头,失去了一如往常的稳重。

而後,食堂恢复先前的安宁,玄嫣一行人先行将地上的「惨况」收拾乾净,不忘对着食堂里的工作人员致歉,这才坐回座位,继续闲聊着,四人若无其事地将饭吃完,继续上着下午的课程。

想当然,言熙臻自从中午去了保健室後,便再也没有回到教室里过,就连书包,也都是那几个同党人替她拿回去的。

由此可见,她大概是深觉颜面扫地,顿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大家的挞伐与议论吧。

思及此,玄嫣於心底冷笑一声,自觉她自作自受,实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时刻,玄嫣却意料外地没见到玛莎拉蒂的踪迹,心底不免猜测着霍璟岩,也许是今日公司有事,便也没再多想,连忙搭上劳斯莱斯,迅速抵达家中,准备等会儿即将来临的品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