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及格參謀 — 第五章 太暘
我转过来看着她，苦闷，是说我吗？
749的眼神变认真了，她眼中的玩心不知何时敛去，只剩下看起来难以对焦的放大瞳片。
「是不是真的不能说啊？」许是被我以评判的眼光盯得不自在，她移开了视线，学我看着远方。
「本来就没有什麽，真的没什麽好说的。」我说，「苦闷是哪只眼睛看到的啊？我怀疑你的放大瞳片度数不足，一定是你没有看清楚，我才不会苦闷。」
「你现在就是有点苦闷的脸哦。」她看着我的脸说，「如果你是因为我而有这种表情，就好了。」她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说什麽啊你。」我皱起眉头，「你们女生说话一定要这样没边没际吗？什麽苦闷、什麽就好了。我不懂你现在这表情是想哭还是想笑。」
「我们女生？」749忽又舒展了表情，笑说：「是哪个女生跟你说了什麽吧？那个女生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吼？不过你又不懂她的心思，所以才会想起她而笑，接着还一脸闷。」
「就说我没有闷了啊。」我觉得自己和她的对话鬼打墙。749自以为是的态度，就好像上了年纪的人对着小孩子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那样。好像她知道我正在面临什麽，却又不好好说的感觉，实在糟透了！我认为她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却装作很了解的样子，很烦人啊。
可她虽然烦人，我却不会完全表现出来，毕竟这也是一种礼貌。
「好啦，我不烦你了。但如果你哪天要求救，想找我问问女孩子心里到底想什麽，我会很乐意为你服务。」
「要不要再给个服务热线啊？」我开玩笑地说。
「加我ID吧，isun749。你要是没LINE，我会哭给你看喔。」她笑着说。
「那你哭吧，反正早哭晚哭都是要哭的。」正好上课钟响，我丢下她，自己走进教室。然後换了一个位置。
接下来的课我有些心不在焉，不是因为我不专注，而是我脑袋里盘旋着749无心的一句话。她说我的一脸闷是来自，不懂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女孩的心思。
我身边并没有那样的女孩啊，至少我不觉得那是个女孩──虽然那家伙开始想要学大人谈恋爱，但本质上就还是个孩子；可是她又把恋爱搞得复杂了，喜欢一个人就主动接近就好了，没事找什麽军师啊？如此一来，身为军师的我日後不就得听取她的恋爱进度？
想到就觉得尴尬，那根本就是在「一个人欣赏的动作片」里看见了熟人演出一样尴尬。
不由自主地，我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叹气，大概是因为教室里的空气不够流通吧。心口有些沉甸甸的，另外，想不到一个好的计策也让我有些苦恼。军师什麽的，在不知道敌人长相、不知道敌人到底有什麽人格特质、思维模式、行事风格的时候，到底要怎麽成为一个派得上用场的军师？
悦亮那家伙不告诉我就算了，甚至连照片也不给看；说不定我看了以後还能稍微知道敌人喜欢吃乾面还是汤面，早餐喜欢吃中式还是西式？一点线索都没有要我从何开始？
课业上的问题从来没有难倒过我，因为那些问题向来都有明确的解答；可是在课业以外，我似乎有些缺乏经验了……
当作是一种学习啊，就算不知道军师怎麽做，总之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悦亮有胆求助於我，我就试试，看自己能为她攻城掠池到什麽地步吧。
说不定我会意外成为一个很好的军师。只是说不定。
今晚再想想怎麽从悦亮那里拿到「敌人」的基本资料吧，要不然连第一步都不知道从何下手，还怎麽谈以後。
如此这般心有旁骛地结束了今日的课程後，我朝749看去；她和几个同学在聊天，不急着收拾随身物品，显然是很有时间吧。
我朝749所在的位置走去，待她把视线转向我，我问：「你等等有事吗？」
「咦？」749莫名地畏缩起来，她看了看原本聊天的友人，又看看我。
「啊！都这个时间了！」与749一起聊天的同学之一突然惊叫起来，「我得先走了！现在还来得及回去看名侦探柯南！」
「那种东西有必要急着看吗？」同学之二直白地问，接着说：「再怎麽说也应该看中华一番之满汉传奇吧？」
同学之三冷笑，「拜托都什麽时代还守在电视前面？追剧要用电脑、手机、平板啦！」
「你不懂啦，电视前面守着才有等待、期待的感觉，再说我看得是柯南是最新一期的，总比重播不知多少遍的中华一番要好吧？」同学之一扞卫自己看柯南的权利，不过打压同学之二看怀旧卡通的爱好。
「就是因为看过才更好看嘛，你们这些不懂怀念的人不懂啦。」同学之二挥挥手，然後眼睛里充满奇异的光泽，「看过第一遍是看剧情，看过一遍以上则会发现没有人注意的的小细节，像是雷恩只会做生鱼片、小帮家和阿Q很有基情什麽的……啊你们不懂啦！」
「对啦我不懂。」同学之三目光冷漠，接着看了看手机，大惊道：「这个时间应该是最新更新的时间！我得走了！」
「我也走了。」
「我也是！」
三位同学如风似火地走了，留下似乎不追剧的749。
「你也要看什麽卡通还是电视剧吗？」我问。「还是你有空跟我一起去吃个饭？」
「咦？真的？」749满脸惊讶。不过是吃个饭，何必瞪得眼睛这麽大？
「当然是真的。」我有些不想承认，但我还是决定诚实。「关於你说的事情，我有是想要请益。所以，边吃饭边问你可以吗？」
「啊，噢，我知道了。没问题……」
不知怎麽地，749原本的笑意像是急速消融，但看起来是是笑着的，所以也可能只是我看错。「那走吧，你想吃面还是吃饭？」
「我都可以。」
「那我知道一间麻酱面很好吃。」
「啊？麻、麻酱面？」
「不喜欢麻酱面？那没关系我口袋名单里还有加了美味卤蛋的鲁肉饭。」我说，「你说都可以的，想必不会有意见，还是你想吃什麽就快说。」
我不懂，为什麽每每问起吃什麽，女孩子的回答都是「我都可以」但说出食物名称时，又一脸没食慾。
749摇摇头，问：「你喜欢吗？那个卤蛋加鲁肉饭？」
「喜欢啊，这个时代难得还有用料实在价格实惠，重点是还境还不错的鲁肉饭小摊。不喜欢的话，也没必要提起。」
「原来你喜欢啊，那我们就去吃鲁肉饭。」
「欸，你不喜欢可以不用勉强。」我说，不喜欢强人所难。
「不勉强，若勉强，我也就不去了。」749扬起笑容。而我总觉得她这句话好像是我上句话的照样造句，心中有些微妙。
「那事不宜迟，走吧。」我用单肩背起背包，在教室门口等749跟上来。
「我们怎麽去啊？」
我晃晃手中的机车钥匙，「我载你。」见她露出慌张的表情，我便说：「放心，不会把你载去卖啦。」
「我知道你不会。」749说。
「哦。」我虚应，心中暗暗吐槽，既然知道还慌张个屁啊。「那走吧。」
「好！」
749点头，但她的笑容有点恶心；就像是中了刮刮乐500元就以为是大奖，还不想跟别人说自己中奖一样，那样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