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神隱少女２ — 01琥珀之心 第三章 契約之五

「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魔力消失的模样。没有活力、没有生气──这里就跟回到最刚开始一样………也不对，还是比之前好一点，那可像地狱一样煎熬啊。」

锅炉爷爷自顾自的向千寻解释着，她却半句话也没听懂。

魔力消失？什麽意思？难道从以前开始这整座汤屋都是凭靠魔力而维持的繁荣吗？

回想起印象中的汤屋，给千寻带来的印象就是高级的温泉会馆，专门侍奉神明的休憩之所，里头装饰八面玲珑、金碧辉煌，甚至有许多不同等级的木质所制而成的浴池，以及种类繁多的珍贵药草。

怎麽看都不认为光凭魔法就能展现出如此盛大的景致──当然，千寻并不知道汤婆婆的魔力极限在何处，因此无法断言真伪。

她开始环顾起四周，这里确实变得有点残破，先不论屋内凌乱不堪，就连灯光所投射出来的色彩皆昏暗不明，显得建筑物十分老旧。

「锅炉爷爷，魔力消失跟温泉水源乾涸有什麽关系吗？」

对於千寻的提问，他只是低沉地颔首道：「其实就连这里的水源都出自於魔法，没了魔法，就失了源头………最後就像缺乏滋润的土壤逐渐乾枯。」

「──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锅炉爷爷叹着气，啜起身边一口茶。

千寻眨了一眼，还是摸不清头绪。

她只明白原来汤屋一直以来不管是温泉水、或建筑物，全都是藉由魔力产生的、如幻境一般的──海市蜃楼。

似乎有点惊讶，甚至难以置信，千寻深吸了口气。

「为什麽这里的魔法全都消失了呢？汤婆婆呢？琥珀、小玲，还有大家都没事吧？」

这才是她最在乎的。

「嗯………这个嘛。」锅炉爷爷搔着头，耸了耸肩，「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白龙为了离开这里，在汤屋内部动了许多手脚後就再也没出现过。汤婆婆正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拚命寻找找回源头的方法。至於小玲的话──」

────砰砰砰砰砰，响亮且急促的脚步声从门扇传来。

「小千！」

一头深色长发的女人打开和室另一侧的纸门，千寻与锅炉爷爷同时转过头，三人就这麽僵持对看着。

「小玲！」看清来者後千寻站起身，迅速跑向门边。

小玲也飞快走到她眼前，然後开心地把她抱起。

「果然是你啊！就知道我没弄错，哈哈哈──正想着这气味应该是你，但怎麽想都觉得不可能，没想到真的是你！太棒了！！」

「小玲！原来你没事！」

「什麽叫做原来我没事啊？说得好像我出问题一样！」小玲放下千寻，将手搭在她双肩上，「让我好好看看你………什麽嘛！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我还以为小孩子发育都会比较好呢。」

千寻握住她的手腕，欣喜微笑着，发现小玲也依旧没有什麽太大的改变，直长的深色头发、长型的马脸，身穿浅红色的工作服，唯一不一样的是，她身上多了许多脏污、凌乱破洞的服装。

「才不是这样，是我听锅驴爷爷说这里出了问题，让我好担心，还以为连你也不见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谈论起近况，锅炉爷爷无语地望着眼前她们的重逢。

「何止出了问题，简直是糟透了！在这样下去别说汤屋了，连我们也要遭殃啦！」小玲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抱怨道，「自从白先生消失後这里完全一团乱，没人知道该怎麽运作，却又不得不继续待在这里，再过不久大家都会活活饿死的！」

「琥珀不在这里吗？」

「琥珀？」小玲呆愣地眨起眼，然後偏头望向锅炉爷爷，只见他对她点了点头。

「啊………你是说白先生吗？」意会千寻的意思，小玲更气愤了，「没有人知道他跑到哪里去，而且又把汤屋搞成这样，害汤婆婆把气全都出在我们身上，大家也都在拚命找他呢。」

「………………」

似乎对於突如起来汤屋的转变，以及琥珀的讯息让千寻有些难以适应，她沮丧地垂着头沉默不语。

她没有想到才短短的时间，可以让事情的变化如此之大──这半年来到底发了什麽事？

「所以现在你们还是没有找到白龙吗？」锅驴爷爷代替她想提出的疑问。

「没有。」小玲走到他面前盘腿坐着，然後享受盘内仅剩的糯米丸子，等她咽下最後一口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大喊了一声。

「啊，说到消息……最近倒是听到一个奇怪的传闻。」

千寻闻言赶紧也来到她眼前，他们三人就这样围成一个圈，底下的小黑炭们也不断地在跳跃，细小的手贴在身体的两侧做了一个像是竖耳倾听的动作。

「我是听之前清洁澡堂的人说的啦，毕竟大家都在寻找能继续在这里求生的方法，开始想在跟汤婆婆签下的契约书上钻漏洞，或是找到逃离这里的办法──然後，发现了契约之五的不寻常。」

「契约之五？」

「就是“员工不得擅闯地下室里的上锁房”。」锅驴爷爷将视线转向千寻，接着他们俩人继续等待小玲的解释，「那个地下室出了什麽问题吗？」

「也不是说什麽大问题……就是经常会看到有人出入那里，还带着红萝卜……………………」

「红萝卜！？」

这下不只千寻，连锅炉爷爷也困惑了，他们就这样异口同声惊愕道。

最後锅炉爷爷抓了抓头。

「这是在搞什麽？」

「我怎麽知道？」小玲耸着肩，「总之重点就是，既然一向被禁止的契约能够被人打破，那我想我们也一定能够得救。所以最近大家都一直努力在想着脱离契约的办法。」

「………………」千寻犹豫了一会，最後还是开口问道：「有没有什麽是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闻言，小玲双手环胸的犹豫着：「你愿意帮我们当然很开心啦…………不过，小千，你果然还是很笨呢，好不容易都逃离这里了，居然还有胆量回来啊？」

「没关系，我会在天黑之前回去。」她摇摇头，「而且，说不定还能够找到琥珀。」

她真心如此认为着。

不管怎麽想，她都不认为琥珀会做出为了让自己离开这里，把汤屋的所有人都牵连下去，那种自私、可怕的作为。

她所认识的琥珀，是非常温柔善良的人。

但也产生一种想法──万一汤屋魔力的失效真的与琥珀有关的话，她又该如何面对……

似乎又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却无法无视这种危机不管直接回家去，只能期盼能够早点解决这个问题，夹杂着不安与害怕的思绪，千寻懊恼地叹口气。

“那你呢？你怎麽办？”

“我会跟汤婆婆商量，不再做她的弟子。”

回想起离别时琥珀给予她的回覆，像跑马灯似的不断放映在她的脑海里。

“不要紧的，我已经找回自己的名字了。”

──铿锵！

从某处狭窄阴暗的长廊尽头，一扇被生锈的锁头紧扣住的铁门内，传来清脆的锁链声。

同时，也找回了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