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起溶进街边的小水漥里。

一开始仅仅只是啜泣,到最後,我几乎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反正,有什麽关系呢?趁着夜色、混着雨声,车辆来来往往,不会有任何行人注意到我的失控。

理应是如此才对。

但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迟疑嗓音打断了我此时专注且尽情的发泄。

「……学姊?」

我看见何若光就站在候车亭前人行道的下方,距离这候车亭就只有一个阶梯的跨步。

他撑着伞,微微抬起头凝睇着我,灯影微绰,但他的双眸中却好似有一道光华流转。

我没有停止哭泣,仍旧让眼泪恣意地流下,只是眼神里却多了点挑衅的意味。

你就尽管嘲笑我也没有关系,反正那对现在的我根本一点影响也没有,完全伤害不了我的。

这样一想,我好像总在最失意的时候被他撞见。

我等着他不屑和嘲弄的眼神,但结果那些都没有出现,他的神情依然是一派的宁静悠远。

而且出乎意料地,他突然向前跨出一步,将我整个人带进他的怀里。

我的思绪顿时一片空白。

他做出这举动时是如此自然,彷佛本来就该如此。

但是,最诧异的是我居然一点也不感到排斥。

反而还在被拥抱的当下感到一丝温暖与踏实。

彷佛也不带有任何一丝别的情感,这个拥抱纯粹只是一个最直截了当的安慰。

告诉我,他就在这里。

我像是在孤独中找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原本浓重的失落似乎也正一点一滴地被排遣。一股安定感透过他胸口的心跳有力地向我传递过来,而我的泪水则沾湿了他洁白的制服,渐渐地晕染开。

他就这麽一语不发地一手揽着我的肩头、一手撑着伞,挡掉了外头纷乱的雨丝,也隔绝了整个时间与空间。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才终於慢慢缓过气来。

「他能拥有像小狗般乞求的神情,但真正有小狗般性格的,却是我。」仍旧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前,我突兀地开口道。

我的语气极轻极轻,彷佛被风一吹就要散去。

「如果,我能别再那麽卑微就好了。」

我笑了笑,却扯的嘴角有些生疼。

我知道我突然这样说,何若光肯定也听不明白,但他仍旧是什麽也没问,不出言探询,也不特意说出些不着边际的安慰。

他只是继续默默地揽着我的肩头,为我擎着伞。

但我却笑了开来。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待在他身边才能让我如此安心。

「啊、谢谢你,我觉得像这样尽情发泄完後好多了。」我抹掉眼角剩余的泪水,向後退了一步,他便轻轻松开了环绕着我的手。

「可是这样哭完後真的很累欸!」我冲着他一笑,「走吧!我们去吃东西!」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情绪转换的也太跳痛,但他连一丝狐疑的眼光都没露出,只是很平静地开口,「这附近有家咖啡厅……」

他话还没说完我便打断了他,「我现在没心思去那种气质高雅的店。刚刚哭掉了太多盐分,我要去补回来。」

他看着我,似乎是在等待我的下文。

「这附近有家热炒,我和社团的干部去那边吃过好几次。走!我带你去吃!」

说罢,也还没等到他的回应,我便拉着他的手臂,转身就走。

现在何若光肯定认为我这学姊好生奇怪吧!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表现出什麽,只是就这麽任凭我拉着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