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燦爛的寂寞 — 章(5)-6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爸妈竟然罕见的都已经在家了，他们俩之间的气氛依然尴尬的可怕。

母亲的脸色阴沉如暴风雨的前兆。

我看了他们一眼，低头一语不发的往房间走去，「魏书然。」母亲唤住我，语气中包含冰冷的怒意，我停下脚步，没有答腔，「你真的闯大祸了，你竟然让同学受这麽重的伤！为什麽就是不能好好读书？为什麽老是要让我替你擦屁股？」她站起身，步步进逼，镜片後的眼睛闪烁愤怒的光。

解释，也是徒劳无功的吧？

於是我举起手臂，消极的抵挡她一个接一个的巴掌和怒骂，「生你这种女儿还不如生块石头，起码丢进水里还会有声音，你呢！成绩烂到不行，每天只会惹麻烦，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她的尖声怒骂震动我的耳膜，眼神清楚的表示她对我失望透顶。

我从她身後看过去，看到父亲的表情和她一样，真稀奇，我有记忆以来没看过几次他们意见相同的。

那天晚上被打到很晚，最後是母亲打累了才收手，我回到房间，扑倒在床上，连灯都没开，黑暗中全身上下都在痛，但我不想检查也不想包紮。

我只是忍着、努力忍耐，叫自己不可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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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被母亲领着去了医院探望胡颖芯。

我们一进走进病房，便看到病床上面无表情望向窗外的胡颖芯和眼眶泛红的胡妈妈，胡妈妈冷冷的打量我和母亲，接着开始辱骂母亲怎麽会教出这种顽劣孽畜，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讲到声泪俱下。

母亲的头从头到尾都是低着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总是严肃的她对别人地下头。

「我真的是非常抱歉，一定会让她对胡同学郑重的道歉，还有支付全额的医药费。」妈妈弯下腰，回头看见我依然呆愣的站着，便扬起手又赏了我一巴掌。

「叫你道歉啊！发什麽呆！」清脆的巴掌声似乎引起了胡颖芯的注意，她慢慢的转过头，视线从窗外移向我的脸，她的脸色苍白，双眼空洞，头发也散乱了，我不由得看的心惊。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看了几秒，好像在思考我是谁，然後，突然间，她的眼睛瞠大，身体剧烈颤抖，眼中一扫方才的空洞，溢满了愤怒和憎恶。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对我！」她狂吼，用绝对憎恨的眼神紧盯着我不放，彷佛要在我身上灼穿一个洞，「我…」我倒退了一步，不知道该怎麽回应，「我做错了什麽！？你们才是恶人、为什麽受到惩罚的不是你！」她用力拉扯自己一头乌黑的长发，绝望的泪水慢慢滑出眼眶滑下脸颊，我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即便受到再怎麽过分的欺侮，我也没看过胡颖芯流泪。

「你殴打我还不够，现在你摧毁了我的梦想！满意了没！」她失控的嘶吼，随手抓起一旁的杯子就用力的砸过来，「颖芯、你冷静点…」胡妈妈也哭着抱住不断挣扎的胡颖芯，她憎恨的看着我和母亲：「滚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你们！」「魏书然！」胡颖芯尖叫，「你一辈子都别想活得轻松活得问心无愧！」医生匆匆赶来，而一片混乱之中，我和母亲被赶出病房。

我把脸埋进手心，我知道从今以後，再也不会有人把我当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姊了。

我真的，什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