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次的巴掌,力度比前一次来得更用力、更愤恨、更……痛心。

是的,是你甩的。

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心里面的自己,在跟自己对话。

她相信没多少人能甩她的巴掌。甩下去时,掌心与她脸颊互相撞击的触感,是一瞬之间,皮肉之间抗衡的反弹力的强度,足以也让她的掌心也麻了,不一会便和心一样,痛了。

忍着的泪,直到她跑出安氏集团大楼、招了一辆计程车、灵魂飞跑了的一步一步踏上她那间空间不大却足够她一个人住的小公寓里後,放声痛哭,她咆哮,她咆哮地哭。

她恨她,更恨的,却是自己不诚实的心意。

她哭得泪也再飙不出来,拖着疲累的身躯走进浴室,发了呆的在浴缸边等着温热的水注满,水注满得洒出来,烫热了赤足,才惊觉回神,如机械人丢了一颗心般只知道要把水喉关掉。她望着一缸热水,那来的没脑没肺,衣服不脱,脚丫便跨进缸里,把全身浸在烫得皮肤也发麻的热水之中。

热水因为浸下去而倾泻流出,地面上满地水光。

恩惠的脑袋机能全完失去,血管似乎塞了,流不过,有点脑袋窒息的卡在她甩凝泪巴掌的那一幕上,她举高她甩她巴掌的掌心,光管灯下,掌心上的掌纹看不见了,灯光且在她的指间射进她的眼里,就连掌心的红润她也看到灰蒙蒙的。

缸室的回音发出水滴声,滴嗒、滴嗒。

她的耳朵能听到的,却是她甩她巴掌时那清脆的“啪”!

脑袋开始回卡,卡在她第一次甩她巴掌的那一幕去,那一幕和刚才那一幕巴掌互相重叠,画面总卡在她甩下去的那一秒之间,不断重覆、重覆。

声音也一样,重覆地回响第一次和第二次甩下去的那声“啪”。

一样清脆,粉响。

恩惠脑袋开始混乱,脑中的画面交错地闪在眼前,忽地,她分不了那一幕是新的,那一幕是旧的。她害怕的抱紧双臂,连头也浸在水里。她闭着气,闭上眼,水让她耳根静了下来,可闭上眼的黑暗之下,仍然闪出时空交错的甩巴掌画面。

她努力的撇清两幕的画面,撇得越清,记忆如像得了脑退化症一样,旧有的那一幕,由她甩下去之後火速倒带,画面快得她抓不住,直到停在她在那一夜,在凝泪房门外,见到两唇相贴的画面。

脑袋缺氧,眼睁模糊地在水中掀开。

忽地天花好像在旋转,慢慢形成了黑暗的漩涡,霍一声,便把她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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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父、谢妈妈(今张太太)、张氏兄弟、恩赐和曦桥和其他亲朋戚友,全都看出恩惠忽然的改变。

他们追溯不了从何时开始,恩惠有了突然的改变。

以往恩惠很爱放学若不必要出席些甚麽聚会的话,她第一时间便会回家,如今,她却常常和不同的朋友外出聚会之余,还偶尔去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张爸和张母和两位大哥都认为她长大了,也不必管太严,只是随意叮嘱她以後别那晚回家便作罢。另外,她最近三不五时在家中会拿着电话小声地聊天,有的时候会在疯狂地在跟甚麽人在whatapps。

问她是谁,她只随随回答“朋友”。

可谁也经历过爱情要萌芽最初的阶段,他们很容易便看穿,跟她聊天、跟她whatapps的人,却不是非一般的朋友关系,即便她和那个人真的还是朋友的关系,可以她的情况看来,已踏入了暧昧阶段。

亲朋戚友们都很好奇,他们心里分别都呐喊了上次烧烤派对时同一句话,只是这次主语变了。

OS:恩惠……不是非凝泪不要吗!?

怎麽了!?

她们两个“分手”了吗!?

两个人都中途转“直”航了!?

她们二人的问题,最头痛的莫过於恩赐了。

某夜,恩赐反来覆去也睡不了,脑袋全是自己最疼的妹妹最近发生的变化。虽然小惠是她的妹妹,可这个妹妹出世的时候,她都已经二十有五,从她由一个小婴儿看着她长大到上大学,心底里,她更多的把她看成了女儿一样。

一向浅眠的曦桥被弄醒,转身伸臂抱住恩赐的腰,浓浓的睡意细语问:「怎麽了?」

「吵着你了吗?我去书房趟吧。」恩赐正想掀被起床,可腰间的手马上施压把她压回去。

多少年了,若现在她们分开了睡,恐怕曦桥也睡不下去。

「没关系,我了解你的不安。」曦桥再紧紧地拥着她,把耳朵贴在她的背後。

「我是不是太执着了?她们都各自找到了喜欢的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小惠得配小泪才是最好的。」恩赐抱着她的手臂,轻轻抚摸。

「开始凝泪带了男生回家时,我也有过你这样的想法,可後来,我想了想,不要因为她们从小便就在一起,就把我们心中所想的束缚绑在她们身上。」她细语地说,为了给她安抚,她抓住在她臂上抚摸的手掌,用力地和她交缠紧扣在一起。

当然,曦桥心里到现在为止也认为世间只有小惠才可以明白清楚凝泪的个性,能好好疼她的宝贝女儿,只可惜……

两个人中途要转“直”航机,她也插不了手。

「也对,我不能把我想所的束缚套在小惠身上,只是可怜了小泪吧,其实小泪和那男生应该没甚麽的。」恩赐很了解小泪,她从她四岁就跟在她屁股後面走,曦桥忙着公司,她却忙着公司之余,也得分身去当小泪的台佣,接她上学放学。

直到小惠出世,她忽然成了一个姐姐,再不是家族里担当最小辈份、万千宠爱於一身的那一位。她自我负起了一点的责任心,细心呵护小惠,到她们长大,凝泪心态上的转变,对小惠开始多了另一份感情,那种渴求与宠溺,她全都看进眼里。

「唉,恩赐,我可很心疼我的女儿受了这麽重的情伤,但我也不忍心责备小惠现在这样是在折磨着她。爱情这东西,旁人管不着,所以,恩赐,晚了,睡吧。」曦桥重新闭上眼睛,公司虽然现在有凝泪帮忙,但她还在学业之中,不能常来,她的重担还使她每天都很累的。

「嗯,宝贝,好好睡吧。」

恩赐侧过身面对她,把她拥入怀间,待听见沉稳的呼吸声後,她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认着进睡。

关於恩惠的消息,圣凯罗轮最近也传得火热,让人很快便暂时放下了凝泪和潘迪康那边厢。

恩惠是凝泪没血缘关系却是从小玩大的妹妹,是人所共知。由恩惠第一日入学上台发表讲话後已传遍了大街小巷,关於她的消息同时也很快熄灭,皆因她生活太正常,太像一个平凡的大学生了!

她没绯闻,偶尔才会有人遇见她和段凝泪在一起吃饭散步聊天。她外表亮丽可人,笑容则是甜死男女老幼的灿烂炫目,留有一头长直的发,不过她总会绑成马尾,浏海是可爱型的整齐,绑马尾的发带时常会变换,很稀有才会把头发垂下。同时他们也知道她可是以前也红极一时的有名人物谢恩赐的同母异父的妹妹,所以好像是理所当然地,他们会用两姐妹作对比。

有的人说恩赐中性化很梦幻,装女美得媲美当年的段曦桥,中性打扮则是如同漫画走出来的美男子似的。有的人却挺恩惠,说她可爱俏丽,为人亲近可靠,做事认真尽责。

恩惠是一个亮眼的女孩,偏偏却完全没有一颗少女要谈恋爱的心情,探测的雷达连包装都还没拆封,所以即使身边有多少浪蝶对她示好,她都感受不到,眼里除了课业,就只有凝泪和家人、朋友。

所以,没多久,她的传闻很快熄灭,被她的姐姐凝泪和潘迪康那则绯闻抢去了风头了。

只是,最近,关於她的消息,又再道充斥着整个校园。

太多人在谈论了,连现在很稀有才回去学校一趟的凝泪,在偶尔之下,也听闻了一些,她也是略知一二。

听到那消息的初头,她情绪陷入低潮,低到谷底,甚至快要低到穿到地心层去。她郁郁不欢,找尽理由不想到学校,整天都往报告和公司两边跑,借着忙碌的生活让自己不用记起,恩惠正和她学院里的第一校草,也是她的学长正“打得火热”。

“打得火热”这形容词,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第一次听见这消息的时候,那几个八卦者说出来的。若以往,她一定会去找恩惠求证,只是……

她凭甚麽?

她能管吗?

恩惠说她自己的事,不必她去粗心,她不想她总把她看成小孩,永远保护在怀中看不了外面的世界。

她都已经放开手了,现在恩惠只是结识生命中第一个男朋友,她该好好挺她高兴才对。

偏偏,她就是高兴不来,灵魂和肉体几乎因为这个消息而分离。她行屍走肉地过忙碌的生活,恩赐和曦桥可是把她的状况看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见她一夜在公司里看文件,也会把她赶回家去,要她好好休息。

谁会知道她回家,脑袋静下来,才是最痛苦的,她已经每天到早上才能睡去,不到累透了,她都无法入眠。

她,必须要努力去接受现实。

这天,她为了下午的一堂课,提早来了学校的图书馆,准备看看书,打发时间。

她走到有关医学类的那区域,埋进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之中,寻找一些她认为有趣的书本,她会找医学那类,无他,从一而忠,还是同一样因由,她做的每样事情,永远都会关於恩惠的。

她来到最深的尾二那一行里正挑着有关心理学的书,谁料,在最後一排那儿,传来轻微模糊的娇喘声,用屁股想,都可以想像到最後那一排正有一对情侣在合为一体之中。

凝泪不是喜欢爱打断别人,也无心以前学生会长的身份跑出去指责他们,她抓了几本书正打算去找远离这边的一个卡位坐下来阅读,顺便去图书馆里设有的咖啡机买一杯咖啡。

可当她正移半步时,娇喘声之中,夹杂了一些对话,这些对话,让她无办法把身体火速离开温存的现场。

「啊……你……你不是有了那个张恩惠的吗?嗯唔……为何还……」女人的说话被那个背部线条结实条长的男人的吻给吞没,女人似乎也是情场高手,火辣的和那个男人激情的接吻,舌头互相挑搭。

男人把女人的身体猛力转过身来,让她圆翘的臀暴露於光猛的图书馆里向着他的胯下,用力一挺,把全部陷进去最深的地方,他的手捂住那女人的嘴巴,以防她叫出来,他用力挺着说:「哼,她啊?太纯情了!到现在我只能牵她的手,亲到她罢了,再进一步时她则落荒而逃,说甚麽太快,我屁!真搞不懂她是不是在吊我胃口!」

男人一想到自己被拒绝,怒火一来,便捧着女人的腰用尽全身力气挺进去,女人受不了很想尖叫,只是嘴巴一直被他用手掌捂住了。

「那你……干嘛……还要追她?」女人也用力摇摆身体,落力讨好男人。

「若不是看上她背後那个段凝泪,我老早把她甩了!看她要身材没身材,脑代又笨,又不懂女人该有的风情,真是闷透了!要不是老爸说若跟她结了婚对公司有帮助,我会鸟她那个白痴妹吗!吼!想起就气!哄了这麽久,才亲了嘴,我发誓一定要在这个月里上她一次,破她处!」

男人把女人又转回来,急赶的把女人托起让她双臂夹着自己腰侧,腰间用力一挺,激荡的忘情之下,猛力推进,在没有防护措施之下,把热荡的液体全数释放到女人的体内。

男人抽出穿上裤子,而女人则瘫软地跌坐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全身抽搐,抱怨的指责说:「你疯了!」

「哼,刚才你勾引我的时候又不跟自己说这句话?我那来随身的保险套!你别打算留我的种,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别忘记你家族只是经营几所餐厅罢了,哼,我劝你现在最好去买事後避孕药,再跪天拜地别让我一次就中了!」男人抿着嘴冷嘲地说。

「你很过份!」女人不管自己全身赤裸,起来便一巴掌打下去。

男人吃了那巴掌,不以为意,他认为吃她一巴掌,还算是还给她了!

男人正要转身打算离开找那个白痴纯情女孩时,一条身影就双手抱臂的靠在书架前,他抬眸看清来者,身体每个细胞都被冻结了的动弹不得。女人正好把衣服穿好,赶着要买避孕药,可当她走出那排的同时,反应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定了格。

「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那个被称为医学院第一校草、也是网球队的队长言络奇由全身僵化变成全身颤抖。

「还用解释吗?」凝泪深蓝的眸子里,布满了比北极还冷的寒意。

「不是的!我刚才所说的都只是哄她而已!而且一开始是她先勾引我的!」言络奇冷汗横飙,瞄到隔壁刚才兴他春风化雨的女生,甚至他连名字也没记好,便把责任全推到那女的身上。

「啊!不关我事!孤掌难鸣、牛不喝水那可以迫它喝!」女的也很惊慌,她绝对无心要得罪眼前这个全校都知道不能得罪的人物。

何况刚才她只是在言络奇的卡位对面轻轻掀了短裙露出性感的黑色蕾丝内裤,故把伟大的乳沟从低胸衣服中乌低身让他一览无遗罢了!谁知他那麽好色诱的,才不到五分钟,便走过来坐下,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手就火速赞到她裙子抚摸她的大腿,最後更拉她到最後排去了!

「喂!刚才谁几乎把胸都露出来啊!那个男人会没反应!」言络奇反驳。

凝泪没那个忍耐力看他们在互扯猫尾,冷哼说:「闭嘴!两个都无一幸免。」

她转身离开,双手已捏成拳头,无视後面求饶的声音。

可恶,敢背着恩惠乱搞男女关系!

最愤恨是那男的连基本对恩惠的爱也没有!有的是利益和想拥有恩惠的肉体!

好!

很好!

她一向认为公私要分明,但这一次,她不做点甚麽,她誓不叫段凝泪了!

一星期的时间,圣凯罗轮今天传来很惊人的消息。

「喂,你们有没有听说,医生世家且全台湾都有药房分店的言氏医学药业集团的那个言络奇的新闻!」一个看来很爱八卦的女同学兴奋莫名的在上学前十分钟跑进已经有很多同学静待的课室里,第一时间更很有表演慾的冲上讲台,拿着麦高风开始“演讲”。

见所有人都愣住,这个八卦女同学得意的眯着笑容,继续说:「我刚才听到的正确消息,言氏医学药业集团今天突然要停牌!闻说有人在追击言氏集团,现在言氏集团正慌乱的要稳住媒体的大肆的传播之余,更要对负那条不知明的巨鳄在狂追猛打!言络奇已经一个星期没上学,也据路边社的九成真实消息,他似乎在前几天突然被迫退学了!」

课室里哗然四起,大家开始和身边的同学纷纷热烈的讨论,连教授进来也没人知道,要教授把麦克风抢过来才止住大家很想求知的好奇心,乖乖上课。

坐在课室里的,还有恩惠,在闻知这震惊的消息时,她不是不知道四周的人如何看她,她说她可怜,以为自己攀上了富豪大门,谁知一夜变成穷平民。

她没有甚麽感觉,只觉得她喜欢的是络奇的人,而不是他後面的所有。

但男朋友出事,她不能放下,放学後想打电话给他却打了百遍都不通,最後为有亲自上门,寻找他。

她找到他的时候,神情慌乱,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她小心地走进去,轻拍他的肩膀。

言络奇回神,一见到她便更加惊吓,还从床上跪到地板上,抓住恩惠的裤脚求饶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恩惠……求求你,叫段凝泪收手,放过我家,我家族不能因为我而败了!求求你啊……恩惠!」

一个大男人,吓得在女人面前很狼狈的哭着求饶,恩惠瞠目结舌的看着大腿上抱着她的男人,她从没想过,她跟一个男人谈恋爱,却会连累了他整个家族!

那一秒,她恨凝泪了。

那一刻,她对凝泪失望了!

恩惠把他推开,抽了张面纸替他擦了眼泪,细语温柔说:「你不用怕,我会替你解决的。」

言络奇被只得像个小孩,他失魂落魄的被她扶起来躺下床,他连夜没睡,得到恩惠这句话後,忽然整个人松了一少,一躺,便很快睡去。

恩惠坐在床边,抚摸那片潮湿的额头和脸颊,心中的恨意猛烈烧起,她替他拉上窗帘,默言离开。

平时节俭的她,在稀有之下,召了计程车,去了凝泪的家,可是家里没有人,她便又坐计程车去了恩赐姐的家,果然,凝泪和段阿姨正在书房里做正经事,这是恩赐姐这麽跟她说的。

恩赐很热情的拉着她坐下,又吩咐陈管家倒果汁,弄些小点。

不一会,陈管家都倒好果汁,弄了些小饼乾和点心之後,恩赐便到楼上叫了两个忙着工作的段家两母女下来一起休息一下。

恩赐怎料也料不到,平时温柔贤淑的妹妹,却在凝泪下来时,突然风云变色,怒着一张可怕的脸儿,走到刚下楼的凝泪面前,愤恨的揪住她的运动外套的衣领,把她凑近自己那张可怕的风暴脸上去。

恩赐和曦桥以为小恩惠被啓发了,用“盛怒”的表情,打算来段大表白,然後她们两老可以在一边好好欣赏一段高潮跌起的接吻戏码。

天不从人愿啊!

小恩惠不是被啓发,而是被激怒了!

恩惠用力地揪紧她的衣领,咬着牙问:「络奇家里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一对怒火冲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凝泪那对蓝如深海的眼眸之中,第一次,她有恨她的强烈感受!

凝泪也略用了点力把衣领上的白晳小手拿开,冷静而不愄惧地淡然道:「这是商业秘密。」

恩赐挑眼看向曦桥,曦桥明白的轻点了头。她恍然大悟的想起一星期前凝泪不管众高层的反对,决意在无端之下,损人又损己的用大洒金钱的手段,攻击一向实力稳实的言氏药业集团。

曦桥得知也不是任由宝贝女儿乱来,暗里调查了言氏药业集团和她之间有那里共同点,查出来的,只有言氏集团的董事长的儿子言络奇正好和凝泪在同一所学校,再惊人一点的消息指,这个言小子正好便是小恩惠相交才两个月的正牌男朋友。

她知道凝泪不会无意这麽公私不分用这种方式做事,即使这小子是恩惠的男朋友,若她要这麽做,早在恩惠和他在一起时就该做了,不用等了两个月才突然要出手,想必这小子一定做了些甚麽惹起她宝贝女儿的火吧!

「我管他妈的商业秘密!段凝泪,你只需答有或是没有!」恩惠有史以来第二次说脏话,第一次是她十岁那年年少无知不懂那是脏话在家人面前说了,後来被说教了好几天,害她以後都不敢再说。

凝泪依旧冷静如镜,古井不波,蓝眸子静静的瞅住了那对怒火正烧得很旺的黑眼睛,平日的闪亮光芒如今化成一团火,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有多,她又为她退了一步,平稳没情绪的回答:「有。」

啪!

一巴掌举手便潇洒俐落地挥下去,恩惠不管人家女儿的母亲还在场的欣赏这场好戏。

如电视剧的剧情,凝泪被打得脸也侧了过去,白嫩的脸颊火速染上了一个浅红的巴掌印,她用手捂着火烫又麻痛的脸,身体完全反应不来,她是不敢相信,恩惠……

打了她!

思赐在一旁如呐喊那副名画的捧着双脸、张着嘴巴、瞠大了眼。曦桥则当下眉头一皱,心疼女儿硬光光的吃了这不轻的一巴掌。恩赐多麽想马上跪在曦桥面前倒茶替妹妹认错,可两小无猜似乎还厌气氛还不够迫人,继续演下去!

「你卑鄙!你无耻!你到底要把我管到甚麽时候才真的愿意放手!你在学院楼下等,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过你,我要自立,我不再任性!我告诉过你的!段凝泪!」

「我……」凝泪抚着脸心痛的瞅看着她,一时三刻,她找不上话来应对。

「你为甚麽还要干涉我的人生?我交个男朋友也要被你这麽对待!你是不是恨不得我身边没有敢要我,好让你继续等我看到你为止!段凝泪,我告诉你,我现在开始不用你给我的宠爱,不用你疼我!因为你没机会!我不爱女人,更加不爱你,现在不会,永远都不会!我恨透你了!你懂不懂!」

一下子被所爱的人指出了心底里的秘密,内心在翻腾,震天动地,而从她口里说出来的那些不爱她的字眼,彻底地把凝泪存有一丝丝光芒的心粉碎,胸口如被人塞了一块大石头,大脑呼运作不来,呼吸不到空气差点窒息才知道要吸气呼气,四肢僵硬,毛管全部起了鸡瘩,甚至连发尖,都因为她体内的时空而静止得像死亡般。

恩赐的样子比呐喊那个鬼样更呐喊,她抱着头,咬着五指,她一面看着凝泪脸上的反应,一脸回望宝贝,她的宝贝依然皱着眉头,看着小两口的诡异戏码。

「我懂了,恩惠,我以後,不会再管任何一件有关於你的事。」凝泪忍着泪转身回到二楼。

「我不想再见到你,段凝泪!」恩惠在她消息在梯间时大吼上去。

凝泪回房间收拾粉碎了的思绪,那夜她一步不离房间,不吃不喝。

屋子里,却留下愤恨过後,胸口气喘的恩惠,还有一脸罪意恩赐和眉头紧皱不发不言的曦桥。

本身缠得很紧的交差的两条线松开了,化成了两条无限延伸的直线,各在一方躲避对方。

凝泪不多久大学毕业,忽地说要到英国的剑桥大学修读博士学位,她在短短一星期内连在台湾的房子都卖掉,带着两大箱行李便远躲他方。

恩惠继续在圣凯罗轮升学,那天一个月後,言氏药业集团股票重新挂牌,而且一开始还比停牌前的股价飙升了几个价位,内幕消息指,因为段氏集团购入了言氏药业集团的少部分股份,而且日後有很大的合作发展空间。

她得知了这个消息,松了一口气,过了一阵子,事件风声没那麽强之後,某天的放假天,失去凝泪的她,每逢放假,都窝在家里,今天也不例外。

张父和张太在客厅恩爱的相拥看着午间新闻,而恩惠则习惯当一个灯泡,整个人缩在单人的沙发中发呆盯着电视,里头做点甚麽,她完全没看进脑里,现在的她,只有庸俗的外壳在人间,灵魂早已飘到九宵云外去。

宁静暖和的下午,却被一下有礼貌的叮咚声破坏了。

张父和张太太和恩惠对看一眼,抗衡好一会儿,连外面的人再按了叮咚之後,最疼女儿的张父松开怀中的爱妻,起来跑去开门。

门外,是他不认识的男人和女人,他还是小心地打开门,询问到访为何事。

「你们找谁?」张父问。

「我们是来找张恩惠的。」男人很恭敬的说。

「哦,找小惠哟!先进来吧。」张父让了身体,待他们两夫妇进来。他转身对恩惠说:「小惠,他们说来找你的。」

恩惠闻言从呆滞之中抽回神智,她瞄了一眼来者,顿时肃然起敬从沙发里站起来,她第一次见这一男一女,可她从医学杂志上看过这位身穿整洁西装,脸容沉实的脸孔!

她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即时瞄了父母亲一眼,对他们求缓助!

最疼她的张父即时温和地微笑请两位坐下,张母则火速到厨房泡了一壶上等的铁观音出来招呼贵宾,虽则他们两老不懂这两位是何等贵宾呢!

「啊,不用客气了!」那位看起来很有慈母韵味的妇人,脸带轻风的笑靥说。

「不会、不会,用点茶吧。」张母以礼道,她以前也是富豪的太太,她当然懂礼数了。

「咳,你就是恩惠吗?」男人用沉实稳重的嗓音问。

「是!」恩惠直像见到训导主任般站直了腰子回答。

「呵,恩惠妹妹,你不用紧张,先坐下来吧。」妇人温柔的说。

「是是……」恩惠连手心也出了汗。

当她坐了下来,两位老人家却顿时在她面前下跪!

「对不起,是在下教导无方,才导致犬儿在感情方面方淫无道!做出背叛的行为!我们在此替他道歉!」

晴天霹雳,恩惠慌忙的伸手欲想扶他们起来说:「啊,世伯,伯母,快起来!恩惠受不起!」

长辈的跪耶!

她会折寿十年的!

张父张母见状,也紧张的帮忙扶他们起来。

他们迫不得己之下才愿起来坐回沙发上,但两老脸容抹着一层内疚和悲痛。

「伯父……我听不懂你说甚麽啊。」恩惠不明所以的大胆求证。

那之後,络奇没再回圣凯罗轮,传闻说他没脸回来,即使家里生意已经回复轨道,恩惠也找不着他,在这莫名的情况下,她跟络奇才维持了两个月的小恋情就不明不白的告吹了。

当认清她跟络奇分手之後,恩惠心里惊讶地有一股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原来,她一直认为她跟络奇谈恋爱,是一个重负。

罢脱了一个重负之余,她更加罢脱了一个宠爱她很久的人,但罢脱了这个人,她的心里,却没有松了,反而好像有甚麽捏着她的心似的,偶尔想起那天她蓝眼睛里的伤痛,胸口便会有窒息的感觉。

她反覆思考,到底,她有没有错。

可是,真相如今要揭晓。

「呃,该死的络奇!他竟骗我已交代了!现在人跑到美国逃避!哼!」言父愤怒地说。

言母见丈夫这麽气,便由她来解答说:「是这样的,言氏药业集团前阵子被人追击,相信你都知道是段氏所为,初时我们很不明白,我们跟段氏向来没甚麽利益冲突的地方,怎会突然要追击我们的股,言氏一下子要停牌,络奇见事态严重,才敢对他爸爸把事情全盘托出。」

言母叹了口气,继续说:「他说,他当时正和你在一起,怎知……」言母愧疚的瞄了恩惠一眼再说:「他说他在图书馆被女生诱惑,一时受不了女色便和那女生在图书馆里……咳咳,你懂的,谁知他在那女生面前说你的不是的话,全被刚好在那里的段凝泪小姐听到了,她当时已恨下话络奇和那女生都无一能幸免,起初络奇和那女生被迫退学,他以为段小姐只做这样,谁料那女生的家里一夜之间的餐厅被查出卫生不及格,几个餐厅下令停业,而言氏被追击,他才知道段小姐想做甚麽了。」

恩惠越听,她便很想哭。

她低头望着自己那天甩下巴掌的这一只手,她恨不得用刀砍下来谢罪!

一切一切……

她都只为了她,保护她!

之後,她模糊了!

只知道爸妈送走了言父言母,他们留下了许多谢罪礼物,有一份是很名贵的手饰。

她整天一言不发的窝在房里,爸妈怎叫,都不愿出来。

期後,她没脸找凝泪,莫说到恩赐家去面对段阿姨了!她把凝泪赶走,害她没了一个宝贝女儿在身边!

就这样,她仍然过着空壳的日子,捱上了六年的医生课程,期间,她得知凝泪连段氏也卖掉,拿了一笔钱不知所踪,连段阿姨也不知道,不过恩赐姐说,若曦桥要查,一定查到,只是她很尊重女儿的决定和警告,所以她才没有去查。

得知她躲她躲得彻底,她问自己,怎会这样?

她和她之间,怎会变成了两个互不相关的陌生人了!

她不明白凝泪为何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恩赐姐告诉她,这是凝泪对她的爱的方式。

恩赐姐还提醒说,那一天,她说过不要再见到她的。

她惊醒,看着恩赐姐叹气的脸说不出话来。

那只是一时之气的话……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仍然搞不懂,她到底对凝泪的情始终是姐妹,还是,其中也有爱情的那个爱。

台湾使她生闷,每个景物都让她在深宵寂寞时想起她,在毕业前的一个月,她向恩赐姐提出要到美国去进修实习,而且她已经考上了。

恩赐明白她的心情,劝服了爸妈,在她毕业一星期後送她上机去。

她以为和她会一路成为两条再不相交的平衡线……

可是,那两条不是平衡线啊,只是两条不再交差在一起的两条线,这两条线在空间无限延伸……

在某一天,她们会再交疉於一起,再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