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乐、(10)结束

当我从舞台上走下来,我突然觉得心情一松懈,我的脚都软了起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还要学姐搀扶着我才能回到位置。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我并不是不紧张,应该说我很紧张,紧张到麻木了,浑身一松懈才感受到方才在台上的忐忑。

「我的妈呀,你这是怎样啊?」若希一看到我这样被人架着回来,不禁满脸诧异地看着我。我看她是很想大喊出来,不过基於这里是音乐厅,又正在比赛的,她的声音立刻压低了许多。

「脚软啊,不然还能怎样?」我压下她一旁的座椅,撑着学姐的手,一屁股坐上了椅子。「学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麽。」长得就一脸和譪可亲的学姐对我笑了笑,同样将椅子压下来坐着,轻吐出一口气,看来刚刚也是颇紧张的。「话说,你们两个还要继续看吗?」

我撇头看向一旁的若希,用眼神向她表示着「我有做决定的障碍」,要她告诉我到底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因为我的出场顺序实在太前面了,就算唱完了也才九点多而已,而结果公布的时间又是在下午四点半,所以後面有一大堆时间给我们浪费。本来就没什麽安排了,学姐这麽一问,这件事确实该好好思考了。

若希看了一眼舞台上卖力唱着的选手们,又看了看时间,提议道:「我们先继续看,中午去吃饭,下午就到处走走,四点半再来看结果如何?」

「没意见。」我懒洋洋的瘫在座椅上,摆明了现在动也不想动。若不是考量到这是个音乐厅,对於台上的选手要保持着应有的尊重,我现在肯定两腿开开、嘴张大大的昏睡了。

「那就这麽决定吧。」若希点点头,目光就继续看向舞台了。可能是因为这是个正式的场合吧,平常爱胡搞瞎搞的她今天特别的乖,连台上的表演都有认真欣赏,当然一部份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对音乐抱持的态度吧。

她们家也可以说是以音乐为业的世家,所以从小在音乐的薰陶下,只要她不开口她的气质都是很好的,更别说音乐涵养了。

前提是她要闭上她的嘴。

「那你们慢慢看,待会我要离开了,接下来还有安排。」学姐穿上自己的外套,侧首向我们道。

「好的,谢谢学姐今日的帮忙。」若希看了懒散的我一眼,替我开口道。

「谢谢学姐……」我稍微作正了身子,好摆明我的诚意给学姐看,虽然那语气听上去还是软又懒的就是了。

「不会,你们回去小心点。」

「好。」

比赛就这样一路进行到中午十二点,才进入中场休息。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刻,我和若希就随着人群往音乐厅外走,一边想着附近有什麽好吃的当午餐,一路聊着。

最後,我们两个选了家就在某条路上一间颇知名的火锅店吃午餐。最近已经入冬了,天气渐渐凉了起来,吃个火锅庆祝一下正好。

她兴奋的握着自己手中的杯子,里头是满满的汽水,举起那个杯子,以杯缘和我的杯子轻触了下。「晗晗,恭喜你完成了比赛!」

「结果还没公布,说什麽恭喜?」我笑着,虽然口里这样说道,手上却也举起了杯子和她轻敲了下,啜了口杯中的红茶。

「哎呦,我说的是完成比赛嘛。」她俏皮地笑着,又像个女汉子一般,不过把酒换作了汽水,举杯便灌下了一大口,还不忘向我眨一下眼,调笑道:「更何况,我们晗晗这麽厉害,一定是拿前几名的!」

「你说这话可真没依据啊,奉承的感觉好像比较多呢。」我拿起筷子,从菜盘里拿了几样蔬菜放入锅中开始煮。待那一盘青菜都被我放进去,火锅也被我装到在也装不下後,才放下筷子继续道:「刚刚我们也有听过一部份了,真正厉害的人也是有的,或许接下来的下午场也会有比我优越的人出现。」

「晗晗,这就是你太谦虚了啦。」她从火锅中夹了块她最爱吃的鱼板,轻轻吹了几口气,就塞到了嘴里,含糊的开口:「我觉得你、你表现的更优秀……这、这是实话,只、只是……」

「给我吞下去再说==。」

我把她的汽水推到她的面前,她立刻抓起杯子,咕噜咕噜的就把汽水喝个精光了。

「哈,复活。」她将杯子用力地放回桌上,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擦了擦仍有些糖水的嘴,她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嘿嘿,我说的是实话嘛。晗晗你唱得真的很好,只是你自己不这麽认为罢了,我在下面可听得如痴如醉呢。」

我对她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向上微微举起了个高度。「那还真是多谢抬举。」

其实唱得究竟如何、我的水平究竟在哪,我自己心里有数。虽然站上了舞台因为紧张而让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但我只能说,我有去享受、享受这个唱歌的过程、享受自己对音乐的这份热爱、享受追求梦想时的辛苦,我只希望我这种感受能真正融入到我所唱的歌里面,传递出去。不过事实是这样的,这不是漫画也不是什麽幻想,这是现实,并不会说因为是主角还是什麽的,就有超凡的运气,比赛时唱得比平常好什麽的。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主角。如果主角都有这般超人的运势,那这个世界上又哪里会有失败的人?

整场比赛,我只是照着平常的感觉,去享受我所唱的曲子罢了。我觉得我是真把自己的想法传递出去了,就看下面的评审有没有听出来了。

要我自己说的话,不是我自恋,不过若是下午场没有爆出十几个变态一般的强才,我应该能得到前十名吧?

但其实名次并不是那麽的重要,因为在这逐梦的过程中,我确实努力过了,参加这场比赛就是个最好的证明。偶尔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礼服,心里会感到踏实许多。

我离梦想,又更近一步了。

「那是。」她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将手肘放在桌上,手掌撑着自己的面颊,看着我微笑道:「不过,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多给自己一些自信,对自己不必苛刻到如此地步。」

看着她略带认真的神情,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否要开口调侃她了。会这般激励人的她,真是令人不习惯……

「好了,快吃吧。都要煮烂了。」我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神色,把锅中已经被煮得烂巴巴的蔬菜一夹子夹到她的碗里。

「欸——怎麽都是菜啊?我要肉啊肉。」

「吃菜,吃菜健康。」

「我不吃素的啊==。」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吃。」

「……」

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有个这样的损友也不错。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至少我和她之间的情谊就是如此。

我们选的餐厅与百货公司很近,吃过饭我们也就顺道到百货公司晃了几圈。

这附近正好是慕声他们彩排的音乐厅……

透过百货公司的玻璃窗望出去,我能清楚看到他们明天要表演的音乐厅在哪。不知道他们的彩排结束了没,突然好想去找他,告诉他比赛结束的事情、告诉他我从这次比赛里得到的感触。

突然,会期待见到他……

「晗晗?」若希站在电梯门前,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手,拉回我的魂。

「嗯?」我头也不回的应了声,目光继续看着那哩,心里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过去。

「你在看什麽啊?」她顺着我的目光望了过去,疑惑了下,随即开口道:「那个方向……好像慕声大师他们就在那边彩排吧?啊,对了!比赛结束这是怎麽能不告诉慕声大师呢?我今天还把晗晗表演的帅气姿态录了下来呢,正好给他看看。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她才刚说完,就抓住我的手,待电梯到达,便拖着我往电梯里面挤。来到了地下室,又一把将我推进了车里,连几分钟前嚷嚷着要去看电影的事情都忘了,油门一催就往慕声所在的音乐厅方向驶去。

看来根本不用我做决定了,因为某人明显比我更想见到慕声……

她开车的速度很快,也懂得抄近路、抄小路的,所以不用几分钟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

「你先进去吧,我去停车。」

她丢下了这麽一句话,就把我留在音乐厅门口了。

我抓着自己的外套,揉了揉鼻子,感觉冷风呼呼地吹着,连忙跑进了音乐厅里。这天冷的,不能在外头待太久,真的会冻到。

「欸?这不是小雨晗?」

在找路的过程中,恰巧遇到了几个乐团的团员。他们身上都带着各自的乐器,身上包裹着大衣的,一看就知道是正要离开的。

看来今天慕声是提早让他们回去休息了,现在才三点多而已,要是平常的话大多都要练到五、六点。

「来找薛大师吗?」乐团的人一个个都是慈眉善目的大叔,看到我也热情的笑笑。因为一开始有见过几次面,所以大多对我都还有印象。

「是的,他还在里面吗?」我礼貌性地挂上了一个微笑,向他们问着。

「在啊、在啊。你看到了那边的小门了吗?那边正好是通往後台的方向,从那边去比较快,就不用绕太远的路了。」某个大叔一边说着,还用手指了方向给我看。我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了一个简单的白色小门在走道的左侧。

「好的,谢谢您。回去的路上请小心。」我微微弯下了腰道谢,对他露出了笑。

「没什麽。」那位大叔也是笑笑的,看了眼我身上的打扮,不确定地开口:「小雨晗刚刚去参加喜宴啊?」

「不,是去比赛。」

「喔,这样啊,那还真是厉害呢。」

「谢谢,不过结果还没出来呢。」

「原来。加油啊,相信你一定有好成绩的。那我先离开了啊。」

「谢谢您,路上小心……」

大叔们的热情,有的时候真像邻居大婶谈八卦那般热烈……

向他们道别之後,我便照着那位大叔说着从那个小门进到了里头。後台就是後台,大小没有说特别大,大概也就两个教室那麽大而已,不过作为乐团休息的地方已经很足够了。

绕过了後台,我顺着几个阶梯慢慢走上了舞台。唉,明明都已经比完赛了,居然还要再站上舞台……

「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嗯?是慕声的声音,他在和谁说话?难道是艾利克?

我停下了脚步,躲在布幕後面,悄悄地注视着舞台下方。我只看到慕声的背影,隐隐约约的好像还看到了一抹比较矮的人影在他的面前,但由於角度的关系,我没办法看到那个人是谁,可以确定的是不会是艾利克,因为爱力克的身高没那般矮。

屏气凝神地窃听着,我从没想过我也会有这样的恶趣味。这种节奏,莫非是要揭发什麽惊人的真相?

「慕声,」

欸?这个声音不是……傻大姐吗?她要和慕声说什麽?除去窃听着的我,像这样两个人独处的状况下,她又爱慕着慕声,唯一的可能就是……表白。

表白就表白,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她喜欢慕声这麽久了……

但是为什麽呢?她要和慕声表白,想到慕声可能的答应,我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难受的感觉。好像自己一直拥有的东西,要被抢走了一般,紧张、却也不知道该怎麽做。

「慕声,我喜欢你。」

果然是表白……

那麽慕声呢?你会接受吗?她的条件什麽的都是那般的好,你会……接受这样完美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