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傳／冰漾】助聲詞 — € 11. 哧、決不允許
当穿着七陵学生制服的褚冥漾看见自己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这座城市这栋公寓甚至是这扇门前时，大张的乌黑眼眸泄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慌与错愕，原本已经踏上最後一阶楼梯的脚步也硬生生地拐了个方向，仓皇地想要逃离他的视线。
只是，早一步发现对方身影的自己怎麽可能就让对方离去。
在褚冥漾尚未来得及跑下下阶梯的时候抓住手腕扯向自己，落入怀抱的纤细身形明显感觉得出颤抖不已，皱了下眉头的他扣着对方远离唯一可以逃跑的楼梯口，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放开紧环着对方的双臂。
盯着眼前惨白着一张脸，紧抿着唇别开目光的褚冥漾，冰炎原本还算平静的内心也不禁有些动荡，这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态度……印象中七岁那年在医院里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见的。
那时的他可以在隔天若无其事地与单纯的对方重新建立关系，然而如今却不像小时候能够轻易的打破藩篱……说到底，一旦长大成人，很多看似简单的事似乎也随着成长一并复杂难厘。
「……好久不见，褚。」结果他还是只能以这种客套疏离的话语作为开场白。
「……。」像是在隐忍着极大苦楚的对方低头没有回应，放在身侧的拳头放松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
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冰炎也不想再彼此僵持下去，直接挑明。「为什麽要离开？」
「没有为什麽。」这次对方倒是很快地回话，绕过自己便站在与褚冥玥同住的房门前。
「你不想进Atlantis？」在褚冥漾身後看着那兀自从口袋掏出钥匙要开门的背影，冰炎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询问着。
「……。」背对着自己的褚冥漾暂时停下动作，语调毫无起伏地说：「没错。」
不等冰炎开口，那带着些微抖音的话语继续道：「我本来就不想进去，当初只是随便说说的事情你还当真真的让我很困扰……我根本不想进Atlantis！我受够老是要跟在你後面然後被人品头论足的视线！」
「……你说什麽。」
「就是这样，请你以後不要再来烦我！」完全不想多说的对方一手握上门把。
冰炎冷着脸，一个迈步将已然开启的门扉拉回扣住，有些用力地扳过对方身子使之面向自己。
「这种轻易就能戳破的谎言你想骗谁？」低头望着褚冥漾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水气，冰炎不知道这种肥皂剧才会出现的烂台词是要说给谁听。
「这是事实！你这个暴力的、」
「……现在是怎样？」突兀的嗓音带着淡然插进对话当中。
僵持不下的两人纷纷看向声音来源，盘起乌黑长发的褚冥玥一手拎着背包，嘴里吐出粉红色的口香糖泡泡，一双美眸冷静地看着自家弟弟还有应该是老家邻居的小孩在自己租屋处门口上演拉锯战。
冷眼看着发出求救讯号的褚冥漾一眼，还有邻居鲜红的双眼带着无言的恫吓，褚冥玥冷笑了声：「你们这两个外人在人家家门口吵什麽鬼。」
看着原本应该是救星的姊姊翻脸不认人，褚冥漾一边挣扎一边慌张地喊：「是学、是他突然跑来——」
自顾自地闪过眼前两个障碍物，褚冥玥俐落地开了门，进房前瞥了一眼冰炎。「我管你是谁跑来，与其在那边扯没人相信的鬼话，还不如说实话让那家伙走人不就好了。」
「在没把人赶走前，休想我开门让你进来。」说完也不管自家弟弟一脸铁青，顺手拔走插在门把上的钥匙，褚冥玥很乾脆地甩上房门还上了锁。
「姊——」
「这下你该说实话了吧。」冰炎不给对方藉口回避，在对方肩上的双手微微使力。
幽深的黑眸终於缓缓地望进自己眼里，闪过的痛苦与决绝使褚冥漾绽开哀凄却乾脆的笑容。
「为什麽我要离开？这还有为什麽——因为我喜欢你！不是普通邻居的喜欢、不是家人的喜欢、不是朋友的喜欢！你说我要怎麽若无其事地跟在你後面继续当你的学弟！」
苦笑着挣脱他的钳制，褚冥漾抬起手遮住脸庞。「我知道你不可能回应我的感情，甚至还会觉得恶心……我为什麽还得在明知道会被拒绝的情况下追着你跑？」
冰炎深红的眼瞳映着对方无助的身影，严肃的脸孔有些缓和，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怎麽知道不可能？」
对於过於冷静的自己其实冰炎也有些意外，或许、或许……答案早已在心底等待着对方亲口回答，或许自己早已看出对方眼神的变化？
遮住双眼的褚冥漾扯出难看的笑，沙哑道：「别开玩笑了……。」
微微退後了几步，褚冥漾深吸几口气似乎想要说什麽，最後还是不发一语地转身。
「褚，」知晓对方又要逃避问题，冰炎沉下声问：「为什麽不可能？」
「……我都看到了。」压抑的低语声随着微风传进冰炎耳里。
「看到什麽？」不知不觉蹙起眉头，冰炎有些难以掌握目前的对话传达的讯息。
「明明就有女朋友，明明那天就接吻了……你觉得对我开这种玩笑很有趣吗！」激动的声音带着些微哽咽，褚冥漾绷紧着肩膀似乎对於前後无路可逃还有得说出这种没意义的质问窘境感到气愤。
然而这对冰炎来说可就并非毫无意义了。「……那天？」
他什麽时候有女朋友了？
挑起眉，冰炎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若是说他弄死谁还有几成的可能性，但是说有女朋友还跟人接吻……冰炎有种满腔怒火不知道跟谁发的感觉。
脑中拼命搜寻着可能导致误会的记忆，而那麽多事情中就偏偏有一件极为可能被误会的状况——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後来你问我废话还躲着我的原因？」
「……也是呢。」神色僵凝，褚冥漾勉强地挤出笑容，漆黑眼眸带着丝丝无力。「反正对你来说无论怎样我也只是在说废话。」
「……。」眼里紧盯着对方彷佛已经放弃一切的无所谓，冰炎阴鸷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地抓住褚冥漾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楼梯走去。
与其在这边解释半天还无法得到对方信任，冰炎决定直接找人解开误会比较快！
「等、等等，放手！你要带我去哪里？」褚冥漾慌张地追问从背後传来。
「……我没有女朋友，更没有接吻。」嘴角抽搐着，冰炎极力克制想把造成一连串误会的罪魁祸首揪出来痛打一顿；还有顺便狂踹眼前这个会错意的笨蛋几脚的冲动。
用空着的一只手拿出手机，冰炎修长手指快速地按下那组熟记在脑海的电话号码，响了几声後一听见对方的答话声就抛下一句：「现在马上滚到我家！」不等对方回应便切断通话。
匆匆离开公寓拐进一条小巷子，冰炎从黑色机车座椅下拿出另一顶安全帽抛给对方，自己则在戴上全罩式安全帽之前咬牙切齿地警告：「如果不想我把你踹晕带走你就给我安分点！」
褚冥漾哆嗦着身子，犹豫了几秒似乎还是屈服在他狠戾的目光下，默默地戴上安全帽之後乖乖地爬上後座。
黑色机车在一瞬间风驰电掣地从巷子疾驶而出，街上的行人只看见一抹阒黑闪现又迅速消失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