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傳／冰漾】助聲詞 — € 03. 吶、謝謝、還有再見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奔跑，雀跃心情在看见收到的成绩单上的分数後便无法平复，满脑子只想着要让那个在心底始终特殊的对方当第一个知道的人。
还有一个路口……拐过那个路口就可以看见冰炎了！
——即将转向的脚跟却硬生生地停步。
在对方发现之前缩回脚步隐身於死角中，褚冥漾骚动的心情仍然剧烈起伏，然而内心却有股疑惑随之扩散溢满胸腔。
偷偷地探头，局限的视野里映入两抹身影，其中高䠷颀长的身形他非常熟悉，斜背着书包在家门前倚着栏杆的身影微微低头，神色很是柔和地说着话……。目光随着那抹平和往下，褚冥漾看着那个全然陌生的背影，背对着自己的纤细穿着Atlantis的女生制服，一头长发在背後轻轻晃漾，即便只是背影，褚冥漾也可以感受出女生的容颜绝对名列美人级别。
眼前的景象美得像幅画……这麽说虽然很俗套，但是褚冥漾却真的是这麽觉得。
两个人轻声说话，距离过远的他听不见对话内容，只是冰炎柔和的线条却莫名地刺痛他的眼……那个人曾经这麽温柔地对他说过话吗？
脑海里永远只有他暴跳如雷的模样，还有冷笑着扳着指节的狠戾……就连偶尔的温柔都是一闪而逝的瞬间。
只有他以为彼此的存在是「特殊」的吗？
是女朋友吗？
原本无以复加的喜悦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沉寂消失，萦绕在脑海的问句有如毒药般催化着，令他心口泛起阵阵疼痛。
轻泄出的叹息有如幻觉，褚冥漾强迫自己重新扬起笑容，打算若无其事地上前打招呼。
不过再次撑起的笑靥却在下一秒映入眼帘的景象中崩解……。
❆❆❆
「漾漾！冰炎来找你啦——你这几天没有把成绩单拿给他看吗！漾漾——！」
蜷缩在被窝里的身子拿起棉被罩住头，刻意杜绝门外那再三的呼喊，以为这麽做便再也听不见看不见任何心烦。
叩叩、喀喳——隐约听见门板被敲了两下随即打开，不出几秒床边微微一陷。
很清楚来人是谁，褚冥漾却只是逃避地更缩进被褥里，背对着对方完全不想动作。
「褚。」清冷的嗓音一如往昔，褚冥漾却突然感到遥远陌生，这样的语气……到底有多少不知道的事情，是被隐藏在这样的语气里。
虽然知道一切只是自己闹别扭，虽然明了冰炎根本没有任何义务需要对自己特别，褚冥漾却还是有着微渺的希望，希望自己之於对方也有小小的不同。
不同於任何人，不是邻居、不是朋友、甚至不只是家人……咬着唇，他对於内心正在滋长的想法感到惧怕，那是未曾认真面对的严肃话题，也是刻意不去厘清的模糊定义。
「考不好？」温和的问话传入耳里，意外的没有一丝怒意，没有看见冰炎的表情，就很难从他平静的语气里得知蛛丝马迹。
仍然不想脱离缩头乌龟的状态，褚冥漾只是在被窝里摇着头，不发一语。
「褚？」温醇的嗓音这次带了点不一样的情绪，有只手轻轻地覆上他的发梢。
微弱地叹了口气，褚冥漾翻开隔绝着自己与对方的被褥，对上一双隐含疑惑与关心的朱色。
默默拿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成绩单，褚冥漾怪笑着。「喏！我很厉害吧！」
没办法……这已经是他努力撑起的笑容，无法再有半分矫饰。
瞥过成绩单上的分数，冰炎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再次凝视着他。「……怎麽了？」
撇撇嘴，褚冥漾垮下脸，就知道相处太久有时候做点坏事想耍点心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学长。」认真地瞅着那平常根本不敢过分直视的容颜，褚冥漾双手搭在对方肩上。「请你实话实说……。」
冰炎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弄得一头雾水，表情有些微妙地盯着他。
「前几天——」坏心地扬起嘴角，褚冥漾刻意拉长语尾。「跟你一起回家的美女学姊是谁？」
毫无意外的对方神色一沉，手一个拐子便打到褚冥漾痛得在床上打滚。
「搞什麽。」觉得认真听完对方问题的自己似乎有点蠢，冰炎皱着眉头冷冷扫了褚冥漾一眼。「志愿卡填好了吗？」
本以为褚冥漾在那一瞬间似乎流露出脆弱与痛苦，结果事实证明只是人脑残的错觉而已。
「学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耶……。」
刻意忽视那细若蚊蚋的问话，冰炎一个迈步直接拿起放在书桌上的志愿卡，看着第一格自己学校的数字码一个个准确无误之後，稍微放下心。
毕竟照那个家伙的衰运难保他连区区几个数字也可以填到全台湾没一间学校可念……就算分数高到确保进入Atlantis也是一样。
「学长……。」
「罗唆！」回头狠狠一瞪瞪掉对方所有疑问，冰炎有些不耐：「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嗯，也是啦。」褚冥漾神色一凝，随即露出跟以前没有什麽不同的傻气微笑，耸肩地说着：「我也想知道是谁这麽有勇气啊……。」
不怎麽留意对方小声地嘟哝，冰炎冷着脸吐出威胁：「倒是你这张卡给我收好，要是明天要交回学校前弄丢了你的头就等着一起丢了！」
……你根本就是恐吓吧！这样真的不算犯罪吗年纪轻轻就这麽暴力这样好吗！
「你说什麽？」很清楚对方心里脑残的语句，冰炎笑得令人发寒。
「没，我什麽也没说……。」不意外的褚冥漾还是屈服於其魄力之下。
❆❆❆
望着再次阖上的门扉，垂首看着对方离去之前交付给自己的志愿卡。
黑黑的横杠一格格地画出他一直深信着的未来，那是不曾怀疑过，即便直至今日仍希冀不已的目标。
如今，这个目标却在眼前渐渐模糊散去。
褚冥漾不愿面对地抬起头，看着自己房间天花板明亮的灯光，很清楚明天……一切都会改变。
包括自己一直相信的未来也是。
❆❆❆
「……你是白痴吗。」
话筒里毫不客气的清丽嗓音带着一丝不屑，冷冷地讽刺着。
褚冥漾窝囊地接受听筒另一端的冷言冷语，心知现在最好什麽都别说才能安身保命。
「确定是明天了？」对方没有多作刁难，话锋一转继续说着：「你最好给我马上进入状况，不然皮就给我绷紧点。」
「知道了啦……。」含着泪，他突然开始後悔自己当初想不开所做的冲动决定。
「那、隔壁那家伙知道吗？」
话筒里的问句让褚冥漾不自觉地握紧听筒，虽然明白远在另一个城市的老姊——褚冥玥再怎麽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他还是有些胆怯。
更何况询问的是那个一直无法不去在意的对象。
「呃、有啦，我会说。」乾笑着打太极，褚冥漾只差没跪下来求老姊别再问了。
「褚、冥、漾！」但是某人森冷的低语很明显地不想放过他。
「……我不想说。」上一秒的插科打诨在下一秒变成据实以告，褚冥漾再次怀疑自己没事找死的冲动。
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抽掉才会选择跟老姊打交道啊……。
「随你，反正那是你的决定。」褚冥玥冷淡的口吻倒不像是想逼问些什麽，褚冥漾完全可以想像他的老姊翘着二郎腿肩膀夹着电话端详着自己指尖的风凉样。
「如果东窗事发了你应该也知道後果吧。」
苦涩的感觉在胸口发酵，後果如何他这个当事人比谁都还要清楚，只是现在他宁可选择逃离也不愿去面对事实。
「真亏你瞒得住。」说完这句话的褚冥玥，只是再次确定了那颇为怪异的时间点，俐落地交代了几句便早早结束通话。
听着嘟嘟声从话筒里断断续续传来，褚冥漾放下话筒失了神。
——後悔了吗？
眼光不自觉地转向窗帘遮掩的视野，他心底很清楚某个角落非常後悔。
不过交出去没有Atlantis的志愿卡，已然收到静静置於桌上的七陵入学通知书，在在告诉他已经没有退路。
——还有认清所谓的现实。
❆❆❆
褚冥漾事後回想，要阻止老妈一不小心就可能泄密还有与冰炎保持距离却不被察觉异样的过程，简直就是自己这一生堪称最精湛的演技。
先不说得编派一套谎言呼咙老妈，虽然褚冥玥就读的七陵学院附属的高中也是属一属二，但是他也是解释了好一阵子才终於让老妈半信半疑地点头表示相信。
而冰炎兴许是参加不少暑期活动，确定他会成为Atlantis的学生之後倒也未想过要向他要那张入学通知书看看……这或许是褚冥漾难得的侥幸吧。
刻意选在清晨的时刻去车站搭车，就连前一天也先跟老妈报备好了，打理完一切要走的时候，还可以看见压在桌上的纸条写着冰箱里有什麽小点心、牛奶可以带着走权充早点，他在心底感谢着老妈的体贴。
离去前，褚冥漾再次抬头凝视着那扇窗。紧邻着自己阳台，被天蓝色的窗帘掩蔽的那扇窗。
他知道如果现在回到自己房间不顾一切地敲着窗棂，不出几秒伴着唰的幕帷拉动声，对方俊秀的脸庞绝对会是精神抖擞不像刚睡起，皱着眉头看似烦躁却又会问着「什麽事」的模样……一切的一切绝对不会有什麽变化，就跟往常一样。
什麽也不会改变，却也有些东西已然变样。
咽下即将忍不住呼喊的名字，咽下即将忍不住流露的胆怯，褚冥漾宁可相信自己的决定会有截然不同的起始点。
一个没有冰炎的新里程。
谢谢你……学长。
回想着与冰炎一同生活的点点滴滴，褚冥漾不再留恋地背过身，迈开脚步。
掰掰，冰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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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诗音君的收藏~~希望笔下的冰漾有戳到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