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威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了要出门去的两人,前者先是愣了愣,最後什麽也没说,默默的就往屋子里走去。

蓝澈觉得奇怪,可是来不及问什麽,就被席慕拉出门了。

席慕没说明要去哪里,只是牵着他走,大清早的人并不算多,可是如果去注意行人,就会发现有些人的目光还是会多看他们几眼,他宁可相信是因为前面那人长相太引人注目,而不是因为他被拉着走。

事实倒也不重要。

他们一起走在街上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少的可怜,不过这很正常,多了才诡异。

「以前在读书的时候,我也碰过一个人格疾患的患者,而那个人曾经是教过我专科的老师。」

席慕的声音传近耳里,蓝澈望向他的背影,将手牵得更紧了一点,前者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才接着道:「那个时候学校处理的方式很极端,硬是将人先送进了警察局,後来才送进医院,其实一开始也没发觉那是人格疾患,不过那本来就是很难察觉的。」

「後来,经过治疗後听说好了很多,但是那个老师再也没办法回来教书、可能连原本在医院的位置都保不住,就像以前有人跟我说过的话一样──谁愿意让生病的人拯救。」

「学长那时候就说想去看看,而我跟丞风也跟着去了,那个时候老师还挺清醒,也许是很少有学生看她的缘故吧,她跟我们说了很多。」

以前的记忆几乎模糊,唯独那段特别清晰。

「你以前怎麽了?」可是蓝澈问出来的却不是关於别人,而是关於他。

「我有过忧郁症。」席慕说,「不能说没事,但是我现在很好。」

他虽然不了解疾病,却也略有耳闻,但直到席慕停下脚步,他始终没有继续问下去。

将别人的秘密挖掘到底,不代表对那个人好,除非那个人亲自开口,不然他不会主动去问。

「我想让你见见她,对我来说──她是我永远的芥蒂,同时,也是我永远放不下的过去。」

没有什麽特别的理由,不过是对当时的自己来说过於震撼,所以才放不下。

疗养院今天来探望病人的家属很少,所以席慕跟柜台打了声招呼後,就拉着他往某个方向走去,一路上很安静,安静的有点可怕。

可怕,多久没想到这个词了?蓝澈顿时停下了脚步,同时也松开手,席慕察觉後才跟着停下脚步,并回过头看他。

「为什麽?」他问他,「我不想揭开你的过去,那对你还挺痛苦的,我猜。」

「那你继续猜。」席慕转过身面向他,伸手抚上他的脸庞,语气温柔,「如果我真那麽痛苦,我为什麽带你来?」

不自觉的垂下眼帘,蓝澈感觉到那温暖的手带来的热度,心里一瞬间的不安很快就被安抚下来,勾起一抹苦笑,答非所问:「这发展真奇怪,如果有时光机,我一定要回去问自己怎麽这麽容易接受一切。」

向前抵上对方的额头,席慕低低的应了声:「恩。」

「我猜你想证明什麽,证明给某个人、或某些人看,可是我不晓得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恩。」

「席慕……」他对上他的视线,轻声询问:「你真的爱我吗?」

「我爱你。」席慕的语气很坚定,甚至还带着些微的笑意,「我不会说我比任何人都爱你,但是我是真的很爱你。」

蓝澈只是笑,而席慕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说:「很多事情我都没还没说,你得给我时间跟机会,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好。」他应了声,「可是我没什麽耐性,如果你一直让我等着,我会不耐烦的。」

席慕说:「我不会让你不耐烦。」

他这一辈子都不想让眼前这人有厌烦甚至逃脱的想法,为了这个目的,他想尽其所能的对他好,这不是互相的,却也不会让席慕感到不公平。

或许他疯了,疯得彻底、也疯得心甘情愿。

蓝澈先是退了一步,然後主动牵起他的手,笑道:「走吧。」

不管走到哪、走多远,他们两个还在一起……其他事情,也不用那麽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