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所謂伊人 — chapter4 籠中鳥(8)

也许是不习惯说到自己的事情，莫允恒显得有些不自在。

「开咖啡馆只是我的兴趣，家里人只说是要为到时候接管公司作准备，所以才先让我有经营生意的经验而已。」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於这个话题觉得反感，「但我不想继承家里的事业。」

「为什麽不?」我讶然，虽然要接管这样庞大的一个公司，但莫允恒的能力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不继承说什麽都太过可惜了一点。

「我对那些事情没有兴趣。」他说着，然後递出了杯温热的奶茶放到桌上，把它向我推进了些。

「也是，虽然是家族事业，不过还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会快乐。」盯着闪烁着温润光泽的奶茶，我清啜了口。

他看着我，清澈的黑眸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啊，这是宜桦之前跟我说的，她家里的事业也经营的算是有声有色，不过规模还没有你们家那麽大就是了。」见他望着我，我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我知道。」他说，「但我还没决定要不要接班。」

「是这样啊，但我们也没办法干涉你的决定，只要最後你能选择你所希望的道路就好了。」我回，然後想到现在的学校生活，「像现在你读医学系就很不错。」

他摇摇头，「我读医学系不完全是因为兴趣。」

「那是因为什麽?」我疑惑。

「允柔。」他低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

然後我明白了。

允柔从小身体就不好，想必他是从小就看着自己妹妹受着病痛的折磨，才会决定要读医学系的。

顿时气氛像是被凝结住似的，我们没有人再开口，他似乎也没有要再说下去的打算，而我也不像在探究他的隐私下去，这份肃静就这样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

然後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连这里都可以感觉的到跨年晚会里高昂的气息。

我看了看手表，在我们的谈话中，不知不觉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五十五分的地方。

我不觉出神了起来，再过五分钟，我就要放下他了，再过五分钟，我就不能再被那个当初的约定给绑住，不能再去想念他了。

很奇怪，过去的几天来我一直在想像现在的情形会是怎麽样，我又会以什麽样的心情去面对，但我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我竟外的觉得平静。

「要出去吗?」莫允恒也听到了外面的喧闹，然後问我。

「好。」我拿起杯子，喝下最後一口奶茶，随着时间的过去，温热的温度渐渐散去，已经变得稍微偏凉。

走出咖啡馆，我因为外面的气温比咖啡馆里的气温还低了许多而不觉拉紧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呼出口的空气也马上因为温差而化成了一团团的冷雾，然後很快地在空气中散去。

不同於我刚到咖啡馆的天气，乌云散去了不少，只能隐约地看见几丝云彩在诺大的天空中，甚至还可以看到远方高高挂着的星辰，一旁的月亮也散发着耀眼的白光，轻柔的撒在每一寸的土地上，在这黑夜里，似乎少了许多黑暗。

无预警的，远方晚会传来热烈的倒数声，还伴随着兴奋的尖叫声，感觉得出来那里的气氛非常欢乐，倒数着这一年的最後时光。

「今年就要结束了。」我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还是莫允恒说，只是看着天空中高高挂起的月亮。

他没有回应，因为下一秒，绚烂的花火就在我们眼前毫无保留的绽放开来。

然後接下来是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飞上天空，在最高点绽放开来，喷出了五颜六色的火花，然後就马上在天空中消逝，只留下不明显的残影，就又被下一朵给覆盖过去，还不时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让整片天空看起来格外热闹。

我微转过头，莫允恒此刻正专注着看着天空中的烟火，侧着半边脸也跟着亮起的火光而一闪一闪的。

也许感觉的到我的目光，他也转过头来，与我的视线对上。

我愣住，却无法转移目光。

他张口说了什麽，嘴巴一开一阖的，说出的话语却被烟火巨大的爆炸声响给盖了过去，他的声音就这样消逝在风中。

然後最後一颗烟火在空中炸开，零星的火花落下，我只看到了莫允恒带着笑意的脸庞。

「你说什麽?」我马上问。

他笑而不答，然後就转身回到咖啡馆。

随着他的前脚，也进入咖啡馆，但没有再追问下去，就让这个疑问随着那最後一颗烟火随风消散。

「今天谢谢你。」我收拾着刚才自己喝完的空杯子，对着正在打扫店内的莫允恒说。

他看着我，还想说什麽，就被响起的门铃声给打断。

咖啡馆的大门被推开，我们一起转移视线。

但就在这一眼，我全身的血液却像是凝结般的，好像停止了流动，也无心再与莫允恒对话。

那个人一对上我的视线，就开心的列开嘴笑。

「我回来了，默默。」你那熟悉而灿烂的笑容再一次在我眼前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