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曾有你的雨季 — 第四樂章　最遙遠的距離　6

「你看什麽看？」她马上抽掉耳机，伸手压住下眼皮，送他一记大白眼。

「看你很认真在写谱。」他笑得好无辜，弯身在她的身侧坐下。

「等一下！我有允许你坐在我旁边吗？」

「不能坐你旁边，那要坐在哪里？」

「这里台阶那麽多，你随便哪里都可以坐，就是不能坐在我旁边。」

「坐太远不好讲话呀。」

「不管！我要跟你划清界限。」她抱着书包往左边移开两个人的距离。

「好吧，如你所愿，我就坐远一点。」纪沐恒无所谓地笑道，朝右边挪开五个人的距离，静静看着高浚韦和同学打球。

方芷昀戴上耳机继续听歌，忍不住偷偷觑他一眼，发现他拿着一叠照片在搧风，疑惑地问：「纪沐恒，你手上拿着什麽照片？」

「上次帮你们拍的乐团照，你要吗？」

「这、这当然要啊！」

「那你坐过来拿。」他唇角微勾，拍拍身侧的空位。

「我不要！」她气窘地跺脚。学长很坏！她不让他坐过来，他就要她主动贴过去。

「我想坐过去不行，叫你坐过来也不要，既然你那麽讨厌我，那就划清界限吧。」他轻声叹气，没辙地摇摇头，起身想走上台阶。

「等一下！」

「不给你等。」

「那照片……」

「你说不要啊。」

「纪沐恒！」方芷昀搁下书包，气急败坏地跑向他，伸手揪住他的衣角，「我、我又没有说不要照片。」

纪沐恒被她拉得停住脚步，微微抬起下巴，眼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你……你、你给我过来！」她咬牙命令，双颊气得绯红，转身走回书包的放置处，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眼看他还杵在原地不动，又气急地拍拍身侧的空位，「你坐这里啦！」

纪沐恒一脸抿笑，悠然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指尖夹着照片递给她。

方芷昀接过照片看着，他好心洗了四张照片，刚好一人一张，照片里她和高浚韦笑得开心，林心缇一脸娇羞微笑着，坐在中间的范翊廷酷着一张脸，但是眼神非常温和，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冰冷。

纪沐恒默默凝视她的侧脸，见到她微笑时，唇角不禁跟着上扬，接着视线移到她的右手上，关心地问：「你的右手怎麽了？」

「我的手没事。」她微笑凝结，心里感觉不妙。

「我好想知道……」

「你不要知道啦！」

「那你自己说，不要让我逼供。」纪沐恒微微眯眼，突然倾身逼向她。

方芷昀肩头一缩，瞪着他笑得无害的脸，连忙解释：「只、只是昨天体育课扭到而已。」

「很痛吗？」

「不痛，就酸酸的感觉，从小到大，偶而都会发作一次，我早就习惯了。」

纪沐恒理解地点头，伸手拿起她书包上的琴谱，读着音符轻轻哼起弦律。

「喂！你不可以哼，也不可以看！」她迅速抽回琴谱。

「小气鬼。」

「你管我！」

「我就是无聊想管。」他又伸手抽走她的琴谱，在双腿上摊开看着，「我很好奇，你为什麽要自己编谱？」

听到他说「无聊想管」，她都不想和他争了，直接投降：「因为原曲没有键盘，我在网路上和社团里都找不到琴谱。」

「编谱不容易，不过你妈妈是音乐老师，你可以跟她请教。」

「我妈没有阻止我组乐团，不过也不赞同，她希望我专心在课业上；如果不行，我再跟我的钢琴老师请教。」

「你的钢琴老师不是你妈妈？」他讶异地问。

「不是。」

「那你哥哥呢？」

「哥哥是妈妈的学生。」

「偏心啊……」

「才不是！」方芷昀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激动，「我妈当然有教过我，她的教学很温柔、很有耐心，是我无法弹得和哥哥一样好，觉得面对她有压力，因为孩子也希望在爸妈的心里留下好印象，所以我才会要求更换老师。」

纪沐恒沉默了一下，将琴谱递还给她，微笑说：「关於编谱的问题，如果你有需要，放学後来九号琴室找我，我可以和你一起讨论。」

「你有什麽企图？」她冷哼一声，不信他有那麽好心。

「企图呀，暂时还没有想到，」他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缓缓站了起来，望着缀满夕霞的天空，「不过，音乐是我的第二生命，我不会拿它骗人或开玩笑。」

方芷昀听了一愣，望着他略带肃穆的脸，眼神清澈宁静，不带一丝深沉算计。

他是真心想帮忙她，因为将心比心，她也不会拿音乐去唬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