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雪的生辰就在十二月中旬,摆脱予颜的日子越发靠近我就越发兴奋,说实话我并不是讨厌予颜,但是也不喜欢多了一个嬷嬷的感觉。

予颜实在太多度关心了。

尤其是在我上次不小心露出破绽後,予颜更是盯我盯得死死的。

那天我与她一块用膳,吃了几口鱼後,却见对面的予颜惊讶到连筷子都掉在地上。

「阿雪……」她瞠大了双目,很戏剧的伸出纤纤素指指着我的鼻子,黑色的眸儿满是震惊儿久久无法回神。

我眨眨眼睛,不明白的看着她,然後趁机吃了一口鱼,那方传来了大口的抽气声,然後才是予颜颤抖着的嗓音,「阿雪你……不是不吃鱼吗?」

我立刻脸色僵硬,那口鱼肉含在嘴里,吞进去不是,不吞也不是,只好跟予颜大眼瞪小眼的,大气都不敢吸。

最後在一片沉默中,还是我故作镇定的把那口鱼肉吞下喉头,喝口热茶,才有那个勇气面对予颜那一眨也不眨的可怖视线,「突然觉得,该改改口味了。」擦拭唇边水渍,我如是说。

然後从此开始了我与予颜的猫抓老鼠游戏,现在予颜都会拐个弯儿来试探我,好在我聪颖过人够机警,也好在予颜是个实心子的姑娘儿,一些心情都会直接显现在脸上,才让我逃过一次又一次,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好运会到什麽时候为止,所以能够出门透透气对我而言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在生辰这一天,我在一出门後就想尽了方法赶走那些予颜派给我的丫头和侍卫,好一番功夫躲入酒楼才让这些训练有素的人找不到我,然後在走入酒楼後,我深深的觉得有些事情真的就叫命中注定。

现在我躲的这个酒楼,就是那一年我跟十四初相见的那个地方,虽然相比於那时的人声沸顶,现在这间酒楼看起来就像是新开幕似的袅无人烟,但是我记忆中那茶的香味儿一分一毫也没有改了多少,就是不知道是否能跟之前一样那麽好运的遇到十四了。

我就坐在酒楼的大厅,看着来来往往人群走过,看着一张张不熟悉的面孔走过,其中也不乏我後来几年在宫中曾经看到的谁谁谁,但是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我不是生存在那个时空,也不是叫纪韵雪,甚至於我现在在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真实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要尽快完成雪的交付,想着那丽人在黑暗的空间中等着我,然後想着她心中的那个人,我就觉得心里头最深的那处被谁给轻轻的碰触着。

不痛,却非常的有感觉。

而其中唯一的私心大概是,想要与他们再续一回。

酒楼外面突然响起了好一阵的嬉笑声,抬头一看却是不过十七、八岁左右的一群少年郎,穿着华贵的痞子样,一看就知道是不暗世事的纨裤子弟,还一口气就来了六、七名。

「真够解气的。」为首的男子五官堪称英俊,但是一开口之後口气中那流里流气的态度就是让人不喜欢,再怎麽拥有得天独厚的美貌也应该好好的调理一下自己的内在。

缩在一旁偷听着人家讲话的我暗暗的打量起了这群少年郎。

「平常时那家伙总是吆喝着我们,现在好不容易终於可以讨回一口气了。」坐在他旁边青衫男也笑得很得意,甩开手中的摺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挥着。

从前看着十三做这样的动作只觉得风流,怎麽这群少年做起来就是有些的不伦不类呢?

「就是就是,你有没有看到他那副要哭出来的傻样?笑死我了!」其中一名少年不顾有旁人在场,就这样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

「平常时那嚣张样儿也不知道做给谁看呢?真以为自己老子是皇帝啊?」第二个开口的青衫男又是一句,惹来所有人赞同的说好,吆喝着小二送来一壶清酒,几个少年郎敬来敬去的,很快就喝了一轮,好几个人都倒了下来,只剩下那三个比较常说话的。

为首的男子英俊的脸上附着红晕,宛若芙蓉似的,美是美,却偏偏沾了酒气让人退避三舍。

「孙公子啊,那小子之前可把我们给整惨了。」再来倒下的少年扯着为首男人的袖口,口齿不清的嚷嚷着,我听仔细的还是在抱怨一开始话中的主角。

孙公子喝着小二端来的醒酒茶,一句也没有说着,任由男子百般的扯着他袖口也没有被左右到。

「老孙,说实话那艾禵也忒让人生气了。」青衫男摇晃着酒杯,似乎因为里头的酒已经被饮尽而非常泄气似的趴在桌上,对比着其他人的东倒西歪,那被称为孙公子男人依然只有脸上微红,看起来还非常的清醒。

我的注意却被青衫男话语中的关键字给吸引住。

艾禵?若是我的猜测没错,那艾禵百分之百就是我要找的十四爷了。

一口乾了最後一杯茶,我迈着小心的步伐朝那儿走去,说也奇怪我与他们的桌距虽然不过短短三桌,但是我们这三桌都是有人的,那孙公子的眼神却无比准确的放在我身上,如鹰如隼,压根儿也不像我方才一直打量着的纨裤子弟。

见我视线和他对上,孙公子也是微微一怔,垂下眼眸一抬起,又是那副不清明的样子,似乎真的醉酒似的,那人心生厌恶,但是为了得到我想要消息,我不可以因此而打退堂鼓的。

「这位哥哥。」我努力地扬起我认为最好看的笑容朝孙公子走去,因为其他人都喝挂了,所以我唯一的谈话对象就只有他,而我这副小身板,就算是这样一个纨裤子弟应该也有自己的坚持吧?这麽嫩怎麽吃得下去啊?但是很快我就开始後来我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了。

只见他黑色的眸儿晃过些许的意味不明,很快的又用醉酒的朦胧开始跟我打哈哈,甚至连嘴上也开始不客气了:「哪里来的小娘子?」他笑咪咪地问我,一副就是准备开始调戏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