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叶陆佳回去之後又过了一个小时,时间将近九点四十,消失了一个下午的许阳悠才又出现在病房里,手里提着便当,脸色有显而易见的疲惫。他的左手被绷带包了起来,脸上也贴着纱布。

陈路安吃惊的打量着他,问:「你是怎样啊?下午你出去,怎麽你现在......」

托着一身疲累,许阳悠往椅子上一坐,先是打开的便当低下头扒了几口饭,囫囵的吞下去後才开口回答:「没什麽啊,就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被叫回去支援啦。刚刚又去处理一群在餐厅吃饭互看不顺眼就互殴的小鬼头,就这样挂彩啦。就这样。」

「真是辛苦啦。」

「我年资一到一定要马上退休。」不然肝一定黑白掉,他希望到时候他的肝还是健康的颜色啊。

「还有几十年耶,现在想会不会太早。」

挟菜配饭吃掉,许阳悠觑了一眼陈路安:「对齁,想的好像有点远。我忘记把中途离席考虑进去了。」

陈路安愣了愣,安静的看着许阳悠吃饭。一分钟後他才又说话。

「欸,你老实说啦,你对阿伊学长的事情是不是很在意啊?你都没讲什麽,这样对心理健康很不好耶。」

许阳悠的筷子停下。

「有啥好讲?」他的语调淡淡的,像清水,凉凉的清水。

说完,他继续吃饭。

「......」陈路安觉得他必须把许阳悠的反应告诉曾队。许阳悠刚毕业的时候,就是阿伊学长在带他,两个人的交情还颇深,没道理阿伊学长过世他的反应会这麽淡漠。「学长,有事要讲欸。」

「知啦,就没什麽是好讲啊。」

「真假啊?」陈路安的眼神带着怀疑,和更多的困惑忧心。

「有事我会讲啦,惊啥?」

陈路安搧搧手,「好啦,你自己注意。」

许阳悠很浅的笑了一下。把饭吃完後,他说:「你们陶副和曾小姐上的节目啊,明天晚上九点会在X台播喔。」

「是喔──」

「你要看吗?」

陈路安耸耸肩,「再说啦。看别人在电视上谈论自己的事感觉有点奇怪。」

「哈哈。」

「好啦,你看起来很累,先回家去休息吧。」

「人老了,不重用了。」

「......靠么,你才二十八耶喊什麽老。」曾队都快六十了还没听过他说觉得老了。

许阳悠走到门边,回头笑了笑,说了一声「掰」之後就打开门出去了。

小小的「咿呀」声之後,然後是小小的「碰」声。门关上了。

──学长对於阿伊学长的事,其实很难过吧。为什麽都不说呢?

如果他自己不说,再怎麽逼他说都没有用,因为说出来的,不会是真的。

「希望他不会憋出什麽心病来啊。」陈路安喃喃自语道。

话说回来,记者小姐和副队上的谈话性节目,明天晚上会播出啊。

「唔啊,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叫小佳佳来陪我看好了。反证明天是礼拜六嘛。」陈路安如此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