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娇娇老早就订好包厢,里头有几个她熟识的姐妹淘。她们老早叫了几个容貌俊秀,身材结实的男人进来。

大部分的女人左拥右抱的,喝酒调笑不在话下,一整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到极点。

这是一个很能让女性尊严快速增长的地方。

孙娇娇自来熟地将手摸向男人的腹肌,试了试手感。「你今晚跟我。」

男人娇羞地偎入孙娇娇怀里。

孙娇娇玩得尽兴时,也不忘招呼何染。「看上哪个,跟姐说,全都归你!我帮你叫了个极品,今晚不会有人跟你抢,你可得给我争气点。」

何染偷偷抹了一把汗。

她在一旁默默地喝着酒,并不是很想融入这一片糜烂。

何染将杯脚置於手指之间,轻轻地以逆时针方向旋转,她浅嚐一口LaFleurMoulinas,托卡尔酒庄的经典。甘型,味道不错。

浓郁的古龙水味窜入何染鼻尖,闻起来只有骚这个字可以形容。

男人坐到何染身旁,伸出手表示友好,念着一口不怎麽流利但说出来意外好听的外国腔中文,「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你的名字?」

何染迟疑了下,握住那只手,「何染。」

「我是Johnny。」Johnny咧开一嘴白牙,电力十足。

何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Johnny在这批人中,绝对可以称得上出色。一头微卷的棕发,眼睛是迷人的浅绿色,五官深邃。他的衬衫解开前三颗扣子,露出里头训练有素的胸肌。

男人味可以给到一百分,不能再多了。

「很高兴认识你,何染。」Johnny喊着她的名字时,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如情人般,简简单单的字蕴含缱绻情意。

何染礼貌性的微笑。

Johnny亲自为何染斟酒,厚实的大手擒住冰冷的杯身,动作流畅。

Johnny具有足以让许多女人为之疯狂的魅力,如果出道去当明星,肯定会风靡全球。「珍贵的东西献给最尊贵的公主,Cheers。」

何染没有立刻接过那杯酒,反倒是冷静的询问,「你真的是花样里的员工吗?」

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何染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孩,不会因为一时的艳遇而冲昏脑袋。

Johnny那双绿眸折射出奇异的光芒,「那你认为我的身分是什麽?」

何染聪明地把话题点到为止,俗话说的好,好奇心杀死猫,她没兴趣成为那只猫。「我不是一个擅长猜谜的人,不管怎样,这杯酒我先乾为尽。」

何染不等Johnny开口,优雅地一口豪饮,让Johnny连插话的余地也没有。

「何染,你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何染慵懒地躺在柔软的沙发椅上,孙娇娇此时正和一个韩系帅哥唱着千年之恋,其他人嗨的正在兴头,自然不会顾及到她这个边缘人。

「你不去玩吗?」

何染斜睨Johnny一眼,「你不也没去?别跟着我这个无趣的女人,你再怎麽缠着我也没用,我基本上很少踏足这种地方。」

Johnny对何染抛了个媚眼,「可是我只想跟你,要不要出个价码包养我?」

何染用膝盖想也知道Johnny是在跟她开玩笑,他真当她什麽都不懂?

何染放下空酒杯。「Charvet的西装不是人人都能负担得起,不巧,我没那个本领。」

何染向孙娇娇说一声,先行走人,她的任务算是达成了。

孙娇娇对她挤眉弄眼,「Johnny不错吧。要不打铁趁热,享受一下,我看他体力还不错。」

「不了,我可承受不起。」

「你的彩虹帽不做了?」

「我明天还要上班,下次再说吧。」

何染关上门,掩住一室纷杂。

长长的走道上铺着奢华的滚金边深红地毯,天花板则是吊挂绚丽的水晶吊灯,一小段距离间摆放形状各异的琉璃艺品。灯光不亮,但可以让人看的清楚前方,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

何染多瞥了眼一尊荷花琉璃作品。在灯光的照射下,娇艳欲滴又栩栩动人。

突然间,一股力道撞击她的手肘,她一个失手,清脆的「哐」的一声,娇艳欲滴成四分五裂。

何染愣在那里,傻眼了。

她下意识地一转头,瞧瞧加害人到底是谁。

他头戴一顶鸭舌帽,大片的阴影落在那张脸上,让何染看不清他的面容。

何染开口,「先生,你刚才撞到我了。」

宋寅看了眼地上那堆碎片,「所以?」

空气中飘散着名为尴尬的因子,何染往碎片旁挪开一步,「我们是不是该解决一下地上这堆东西的问题?」

宋寅说道,「不用管它。」

身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何染觉得这样的行为实属缺德。

何染叹道,「还是请人来处理吧。」

「反正都没人看到,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我们就当作不是我们做的就行了。」

何染脱口,「你怎麽那麽缺德。还有,你不知道有监视器这种东西吗?」

道德面来说,这是人的基本伦理。法律面来说,他们要负民事责任。

宋寅摘下帽子,那双如黑曜石般双眸直直的盯着她,「你的意思是我要浪费时间跟你待在这儿,等待那些没效率的服务员到来?」

宋寅身材挺拔,身高比穿着高跟鞋的何染还高出一个头来。而那张脸,怎麽看,怎麽......

萌。

除了这个字,何染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可惜那张脸有多萌,那张嘴就有多毒。

「我方才不过是轻轻擦到你,你也能打破这东西,我也真是服了。」

充满浓浓嘲讽意味的话让何染气不打一处来,她双手环胸,连带说话口气冲了不少,「麻烦请你待在这里,我们就等等那些没效率的服务员,调出监视器,看看责任在谁身上。」

两人僵持不下,宋寅抬腿欲想离开,一只素白的手揪住他衣摆。

宋寅冷冷说道,「放开。」

何染不放,与他僵持着。

宋寅想一把扯开何染的手,但他低估女人的坚定,而男女有别,他也不敢太用力。

宋寅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松开抓住何染的那只手,改拽住衣角。脆弱的衣服禁不住如此粗暴的对待,嘶啦一声,寿终正寝。

何染再一次成功傻眼,望着手中那块布料,简直无语到不行。

宋寅额角的青筋再度跳了跳。

花样的员工似乎听到风声,急急忙忙的赶来。看到这种情形,也不知道责任归属权在谁那儿。

干练的女经理看到宋寅,不由得惊呼一声,「宋先生。」

大家看看何染,再看看宋寅,有志一同忽略何染手中的碎布和宋寅身上少了一块布的上衣。

这年头,怪事特别多。

宋寅嫌恶地指着地上的碎片,「给我处理好,顺便给我拿件衣服来。」

女经理唯唯诺诺的应了,立刻派人去做。

何染看到这种阵仗,不难得知宋寅在花样里应该算是个人物,难怪有有恃无恐的底气。

何染问道,「那赔偿问题呢?」

「不用了。」

一场原本剑拔弩张的闹剧就此画下句点,不知道是被害人还是加害人的何染哭笑不得。

「先生,这件衣服我赔你吧。」

宋寅转头,一字一句清楚说道,「不需要,这事我栽了,希望以後我们不要再见面。」

说完,头也不回的长扬而去。

何染手中的布被捏出一道道深刻的皱褶,不复平整。她也希望他们下次不要再见面了。

不,是连下次都没有。

女经理为宋寅准备一间乾净的休息室,把H&H的提袋交给他,便悄悄的离开。

下一秒,门被撞开来,伴随一声戏谑,「寅,你怎麽会发生这种情况?」太难得了,一向清傲的宋寅竟然跟别人有纠葛,以他那种难搞的个性,如果被人揍,跟人起冲突他到不觉得奇怪,而这次竟然是金钱纠纷,满满的不对劲,一定是有什麽内幕。

身为宋寅的朋友,怎麽能不来关心?

宋寅轻蔑地一瞥眼,意思分明是你无不无聊。「你可以走吗,我要换衣服。」

Johnny理直气壮,「我们都是男的,看一下又怎麽了?」

「你的风评很差,我不想在别人听到我的身材如何。」

Johnny食指摇了摇,「Nonono,话不是这样说,人有比较才会有竞争力,我这麽做是为了你好。」

宋寅沉声警告,「Johnny,给你三秒钟离开。」

Johnny耸肩,表示无所谓。

「寅,你好歹也告诉我你发生什麽事吧。你看,我丢下事专门来关心你,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一下整个过程。」

宋寅一针见血,「你是专门来看我的笑话。」

Johnny大笑,「寅,你观察的太透彻了。」

Johnny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意图坦露在宋寅面前,这有什麽好掩藏的。

人生如戏,不是这样说的吗?

「跟你有冲突的人你怎麽对付他了?」

「让他走了。」

Johnny惊呼,「你就这麽简单让他走了?」

「不过是一个比平常人更有道德的冒失鬼,有必要对付他?」

宋寅开始更换衣服,「今晚还没过,你不用去工作?」

Johnny叹气,寅就是这一点不可爱。先前他们打赌,他赌输了,於是乖乖接受惩罚,来到自己旗下的花样来当一日少爷。

Johnny一边窥探宋寅的身材,一边搭话。

「我好歹也有服务一场,休息一下应该不为过。话说有一个很好玩的女人,来到花样竟然不想玩,一个人坐在角落边边喝酒。你知道最特别的是,她没有对我上下其手......」

宋寅淡淡地给出评语,「她对你这种倒贴货没兴趣。」

Johnny不满,「Stop,有人像你这样说话的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兴致充充地说道,「她还不想包养我,还有她说她叫何染......」

「包养你,有再多钱都不够。」

Johnny手揪在左胸处,做出西子捧心状。「说的我好像花钱如流水般,寅,你太过分了。」

一个咖啡非KopiLuwak不喝,衣服非Charvet不穿的人,花钱不凶吗?

宋寅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Johnny失去跟他谈话的欲望。

啧,杀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