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秦岚求婚成功之後,两人一起将写下祈愿的天灯放上天空,牵着手仰望逐渐变小的灯火,就像是神灵接收了他们的愿望,许诺了两人的祈祷,令他们不禁相视而笑。

看着幸福的两人,侍卫们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痛,然後方岳一脸淡然的把他们都给赶去一边,传达东方祺托他捎来的消息。

「宫里的太医终於研发出了最新的解药,不过似乎也不能完全解毒,但是延缓毒发的时间是没问题的。」

秦岚和苍翊对看一眼,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惊喜。

不管能再延迟多少时间,对两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喜讯。

「殿下已经让人把药往白大夫那里送去,另外,殿下也带着离音殿下往那里赶去。」

「殿下也去了?为什麽?」秦岚有点疑惑,他是有询问东方祺一些事项,对方也说就交给他了,但是并没有说要亲自前来。

方岳微妙的把视线看往苍翊:「呃……这可能就要问苍侍卫托人送了什麽东西给殿下了。殿下说他亲自来好好的『答谢』一下。」虽然说的咬牙切齿,不过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东方祺很高兴。

几天前苍翊托紫鸢把月琴送往东方,附上了一封信,说要交给东方祺。

方岳不知道信里到底写了什麽,但是他看到东方祺读完那封信沉默了很久,然後突然骂了句「该死!」,表情看起来有些挫败,像是输了什麽一样,等情绪稳定下来後便阴着脸,但是带着笑意地说要亲自去一趟。

至於秦岚的委托……「殿下要你做好准备,嗯。」方岳看向秦岚,眼里充满怜悯。东方祺说这句时还真的不带笑意,整个寒气四溢,还是赤练离音经过才把他从结冻的空间中解救出来。

「……你给殿下送了什麽?」秦岚假装自己什麽也没听到,转而望向苍翊。

「喔,物归原主。东方来的,还给东方;苍家之琴,也只配给予苍家之人。母亲曾说过,想再与姊妹共奏一曲……祺哥哥将梦殇予了我,於是我将月琴送给他,即便无法与他对曲,相赠对琴,有算是共同奏过一曲了吧。」苍翊有些难受,东方祺在那日将梦殇交付给他,是希望连同秦岚一起,托付给他,让自己断了执念。

他知道,这样做对谁都好,不管是东方祺,离音姐姐,还是秦岚。

但是,他已经不久人世。

他知道东方祺对秦岚的好感,或许这麽做是不妥……但是他知道秦岚对於东方祺的感觉,就像是家人一般。

他不希望自己走後,秦岚独身一人,所以将月琴赠与东方祺,希望在他走了之後,两人还能好好相处,这是——他最後的自私。

而东方祺接受了他的托负,这份恩情,实在是太大了。

秦岚沉默。他不知道殿下竟然做了这种事……

「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要交付你们两位。」方岳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人,打断了一时之间冷下来的气氛。

两人抬头,看见方岳眼里的笑意。

「『如果看到我时敢给我摆着一张苦闷脸,或是觉得对不起我——那这兄弟就别做了!听懂没!』」方岳板起脸,学着东方祺当时的表情跟语气,让两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啊,他们亏欠东方祺太多。

可若是不接下东方祺给好意——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尊重对方吧。

他们对於东方祺的歉意,也许是偿还不了。

但是现在心里涌上的满满感谢,却是如此强烈。

谢谢,能够支持我们——最後的任性。

在秘林逗留了三日,接下来两人便返回白氏药庄。

到达时,看着整个变的完全不一样的房屋装饰,两人都有点傻眼。

喜气洋洋的红色布满整个空间,还不等两人发愣完,东方祺从门口走出来,然後一个指令,马上就有人簇拥着把新郎跟新郎带开,各自塞到一间房里面。

「咦?紫鸢姐姐?」被塞进房间後苍翊回过神,才看清把他推进来的人居然是不知为何在这里的紫鸢。

「我就说我家小翊儿就是要嫁的那方嘛,哼哼。」无视苍翊的惊讶,紫鸢高兴的和也在里面的赤练离音分享喜悦。

「嗯,小翊很适合呢。」赤练离音笑了笑,然後转向整个降低存在感的白芍:「白大夫先给小翊看看吧?」

「喔,好!」白芍猛的从被美女包围的晕眩中清醒,然後让紫鸢推过来的苍翊先坐到椅子上,把起了脉。

在紫鸢与赤练离音的注视之下,白芍鼓捣了一阵子,然後吐出一口气,露出一笑:「没有异状。暂时不会发作。你有好好的按时吃药呢。」

房内的两名女性皆是松了口气。

「不过以防万一,先把这个吃了吧。」白芍拿出一罐装着几粒白色小药丸的瓶子,交给苍翊:「听说这是赤练与东方的太医聚在一起研发出来的暂时性解药,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是比起我的药物,能撑过更长一段时间。」

苍翊看着那罐药,有些不敢置信。

一个月,他以为,那是最大的极限了。

因为那时候白芍跟他说过,策炎绯喂食的这种毒物并没有记载,应当是策家相传的毒药。

之後东方祺也去询问过策家是否有解药,但是策家的人表示,记载毒物的书籍已经被策炎绯带走。

而焚日教址那边,不知道是谁的指使,在他们离开後不久,被一把火,吞噬殆尽。

连同策炎绯,与宋九崇的遗体,一并烧毁。

所以才让研究解药的太医束手无策,靠着毒物的样本,居然能够做出这个解药……即便是暂时性的,也是一大恩赐。

「……谢谢。」苍翊哽咽着,接过了药瓶。

谢谢。

为了他,做了这麽多的人……

他这一世,实在太过幸福了。

「哎呀!别哭别哭,哭红眼的话,要抹更多胭脂上去啊!」紫鸢凑过来,把他的眼泪抹掉。

「什麽……?」被这麽一提醒,他才想起这里的布置很是诡异的事:「对了,这是要做什麽?」

猛然,门板被踢了开来,手上抱着一件喜服的兰梦儿走了进来,看着瞪大眼看着他的苍翊,疑惑的偏过头:「唉?还没好吗?我把宁姐姐的喜服给带过来了喔!」

「等等?咦?」苍翊觉得他好像、似乎,知道了他们要做什麽……但是,「等一下——母亲的喜服是——」

他是男的!岚也是男的!好歹带赤练允惜的喜服来吧!

三名女性看向他,一脸理所当然:「两名新郎里,不就你最适合穿女束了吗?」

「这可是苍伯伯特地找出来的,你可不要辜负人家的心意喔!」兰梦儿摊开制作精致的红色喜服,一脸你不穿就不孝的表情看向他。

「……你知道?」苍翊猛的反应过来,他根本没跟对方说过自己的身分,然後听清了是谁给的,面色一变:「他知道了……?」

「放心放心,你没有漏馅啦,是允惜哥哥写的信……嗯,不对,苍伯伯好像以为是生了女儿?」兰梦儿偏头想了想,啊一声:「难怪我说要借喜服给你时,他拿的是宁姐姐的!」

「啊,不是的,是祺打过招呼,要借的本来就是女束没错。」赤练离音笑笑地打断以为知道真相的兰梦儿,说出了更黑暗的内幕。

啊……是「答谢」呢……

苍翊已经懒得去反驳什麽了,好吧,如果这样能让东方祺高兴,也没什麽啦……女装也不是第一次穿嘛。

「好了,男人出去。」紫鸢往白芍一指,然後阴测测的朝苍翊看去:「我们开始吧,姊妹们。」

看着逼近的几名女性,苍翊现在只想说一句话——

他也是男的,可以走吗?

秦岚正在跟东方祺大眼瞪小眼。

除了他们,房内只有梵天和方岳,和单纯被自家师父抓来看戏的玦。

「哼,委托我委托的很爽嘛?」东方祺哼了一声,先行打破沉默:「对了,敢跟我说什麽承蒙殿下恩泽感激不尽,我会揍方岳。」

看着一脸惊恐的侍卫长,刚要说出口的秦岚无奈的勾起笑。

东方祺还真了解他,他原本还想说你就揍我一顿吧……

「好了,你要求的婚礼嘛,我帮你用好了,还去查了不少资料,民间的婚礼跟皇室的还蛮不同的……反正我付出劳力,所以你要完成我一个愿望。」指着秦岚,东方祺命令道。

「……属下听令。」尽管他眼皮狂跳,但是他除了这句还能说什麽……

东方祺阴测测的笑了,然後手一挥,梵天侧身亮出了後方挂着的喜服——

「你就穿这个,结婚。」东方祺灿烂的笑了。春光明媚,魅惑众生的灿烂。

相较於秦岚一副视死如归的绝望表情,东方祺笑的彷佛是他要娶妻一般,恶趣味的欢喜。

玦别过脸,不忍直视。

得罪谁都可以,绝对不要得罪二皇兄。

玦觉得他深深的学到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