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了个梦,我依偎在某人的怀中。

我感觉到温热的体温,以及呼吸时的上下起伏。

那人摸了我的脸颊,告诉我说:「他不会让我死的。」

我嘴中似乎有液体顺着喉咙而下,飘来阵阵血腥味。

血液不断在我口中回荡,顿时感觉自己的胃在骚动。但是还是强忍者不适,将其吞入。

身上的痛楚慢慢消退,终於可以安稳到入睡。

我……死了吗?为什麽身体沉重的像石块般,要移动都感到困难。

我的手似乎被人握住,体温透过他的手传来。

「天语?」

我睁开眼看到上官云,紧握我的手。他不断的呼唤着我的名字,颤抖的手轻抚我的脸颊,频频确认我的生命迹象。他因我的苏醒而狂喜并不住颤栗。

我看向窗外发现已是黄昏,窗外传来树叶沙沙声。

「我睡了很久?」我虚弱问说

「你睡了三天三夜。」他握紧我的手,怜惜眼神望着我。

「我怎麽了?」我试图撑起我的沉重的身体,上官云让我靠在温热的胸膛里。

「你现在必须好好修养。来人,端药过来。」他命令下人端药上来,他端过汤药吹凉汤药,缓慢舀一匙送入我嘴边。我喝了一口,药对苦味漫延开来。睁大眼睛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上官云劝我说:「良药苦口。来再多喝一点。等等喝完给你一颗糖。」我勉强将汤药喝到见底,上官云派人拿颗糖让我含在嘴里,总算苦尽甘来。

他看着我眉开眼笑,终於松了一口气。

「是我的错,把你独自留在那里。」他低头眼神黯然,拳头紧握。

「是我太不小心了。」我连忙道歉,他一把把我抱进怀里。

「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他更加把我紧紧扣在怀里,紧紧贴着我的耳畔,传来他的喘息声。

「我不是没事了吗?你看。」我将他轻轻推开,抓着他的脸定睛看着我说

「可是我……」我用手指抵在他唇瓣,试图止住他的话。

「你不是来救我了吗?」我对他浅浅一笑。

上官云重重闭上眼帘,苦苦一笑。「好好休息。」他为我拉起棉被,摸着我发丝。

我的脸微微泛红,不久便进入梦乡。

接连几日,上官云每日都来探望并亲自喂我吃药,府里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当作茶余饭後话题讨论着,我在房里也听到下人们窃窃私语。

他们说公子对我一往情深,自从天语姑娘受伤後,尽全心悉心照顾,已经不是像一般的男女关系。

我感动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他是真心待我的。

病了几日,镜先生终於来到我房里为我把脉,我心想你终於来看我了。

我故意没好气的说︰「你终於来看我了?你终於来关心我的死活了?」

镜他微微一楞蹙眉看我说,「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拾起你的皓腕,自然的搭上你的脉搏上。「疑?」我疑问的看着他

他为我把脉完後,与下人交代药方後便离去。

(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伤口复原的很快,加上镜先生开的药方,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因近日吃的不是白粥就是白粥,我闻到一阵阵香味,便往厨房走去。发现桌上一只香喷喷的烤鸡在我眼前,我忍不住拿了鸡腿品嚐,「嗯,真香。」,喀完索性又拿起另外一只鸡腿往花园走去,一名仕女从我身旁走过,手里拿着血衣,我瞧了瞧发现这是镜先生的衣服,白衣上斑驳血迹,触目惊心。我好奇问道是怎麽一回事。

她说,我受伤那日是镜先生抱我满是鲜血我回来,他身上沾满我的血。

没日没夜医治照顾了我一整天,等我生命迹象稳定後,才离开我身边回自己房里休息。

原来,不是云大哥救了我。救了我的是镜,他怎麽会知道我在那里,那里应该很隐密才对。我好像不了解很多事情,不懂镜为我做的事情。我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影响,开始左右摇摆。

我该不该跟镜先生说,我答应要与云大哥成亲。

我迟疑了,不知道该怎麽作?心中纠葛着。

我紊乱烦闷,压力接肿而来,我重新冷静思索坚定该如何面对。

我一转身撞到某人的胸膛,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镜。

他缓缓逼近我,我听到他起伏的呼吸声,突然间他抢走我的鸡腿,把鸡腿往远方一丢,冷淡的说:「你只能吃白粥。」然後拎起我的衣领,带我远离现场。我的鸡腿……我望着被丢掉草群中的鸡腿。

我被镜带回房里,他重新为我把脉後重新开立药方,交给下人转身又离开。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皇上下旨要少爷娶郡主耶。」一群下人从我房门经过,在窃窃私语。

「疑?那天语姑娘怎麽办?」一名下人为我担心说

「小声点小心被天语故娘听到。」她们试图压低音量,我却一字一句听入听的相当清楚。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反应,我只是呆怔在一旁。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少爷好。」我回神赶紧回床上躺好。

上官云来到我的房里,似乎有事想要告诉我,但却又欲言又止。

「我……要与别人成亲了。」

「你答应了吗?」我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哭出来。

「嗯。」他眼眸一暗

那一瞬间,我心碎了,想都没想打了他一巴掌。

「你骗我!」眼泪断线,不断从我脸两旁流下

他鄙笑看着我说︰「呵呵,我就是趋炎附势的男人,傻子才会娶你。娶了郡主我的前途就是一片光明。」

「我不相信。」听到他的话,句句心如刀绞。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你就当作你视人不清。把我给我忘了吧。」他转头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我闻道,泪眼朦胧,泣不成声。

「你忘记拿着玉佩曾许诺与我,你都忘了吗?」我拿起身上的玉佩,高举在他眼前

「玉佩?呵。你我就如同这玉佩……」他拿过玉佩,将玉佩猛地摔到地上,一瞬间,玉佩就应声碎成了无数的碎片。「玉碎,情断!」

我身体僵住,『玉碎情断』四字在我脑中不断的回荡。

如果玉佩没碎,这段情是否还可以继续?

「为什麽?云大哥?」我蹲下拾起碎片,斗大的眼泪滑落。

「碎了……都碎了。」我口里不断喃喃自语

「你明天就离开吧。」他转身离去,留我孤独一人。眼前视线模糊,手里仍不断作动着,突然有脚步声,我以为是上官云回心转意。我擦拭眼泪,兴喜想看清门外之人,却发现此人不是上官云,而是镜。

我心灰意冷,继续捡着碎片。

「别捡了,都流血了。」镜他拾起我那已被碎玉紮破的双手,鲜血混着墨玉碎片,温柔擦拭伤口,深怕弄疼我的伤口。

「只要把玉佩拼起来,云大哥就会回到我身边的。」

「傻丫头,够了。」

「镜先生,是我做错什麽呢?」泪眼婆娑,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心中有万分凄凉的委屈。

「是他配不上你。」他轻搂着我的身子拍抚我,我倒在他怀中痛哭。

「喜欢一个人,好痛苦。」我说

他浅浅叹息,闭眸低语︰「动情就会伤人,动爱就会伤心。所以,不动情,不去爱,就没事了。」

我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过了半晌,我站起步履颠晃了下,镜伸手搀扶。

既然上官云叫我离开,我也没有理由在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徒留伤感。

我对着镜说:「我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吧!」

我留书,眼泪滴落书信,把字轻微晕开,拼凑玉佩碎片成完整莲花。

『爱你一回,一场云烟』

天语笔

停步,回眸一切。第一次的恋爱,竟是以惨淡收场。

他让我感受到爱情的美好,也让我感受到爱情无情。

一夕之间,觉得自己长大不少。

============================================================

【後记】

「少爷,这样真的好吗?骗了天语姑娘。」一名随从道

「跟在我身旁,只会害了她。」上官云看着天语给他的留书

『爱你一回,一场云烟』

天语笔

「少爷……你不是深深爱着天语姑娘。」

「那又怎样呢?……」

回想那一夜,镜把刺伤的天语,抱回别院,沿路上血迹斑斑。

当家的下人赶紧通报上官云,上官云听到消息立即回别院。

殷红血沾满镜的一袭白衣,别院下人各各面带惊悚。

天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意识迷迷糊糊的。

镜将天语抱到她房里,检查她的伤势。她出血过多,人以呈现昏迷状态。

镜先把天语腹中伤口清创敷药,并吩咐侍女帮助换衣与包扎

上官云回府的第一件就是往天语的房里直奔,碰巧遇到正在清醒沾血的双手。

「天语呢?」上官云着急的问

镜擦手的乾布甩在桌上,「天语?我还要问你呢!」

「让我进去。」

「你凭甚麽?」镜生气把上官云推开

「让我进去!」上官云发狂似叫嚣,镜先生把他拉到房间外大厅。

「你凭什麽?她被刺伤的时候你在哪?」

「让我看看天语。」上官云仍不管镜的阻拦,硬是要冲入房里。

终於惹怒了镜,镜一把拉起上官云的衣领,使劲的揍了他一拳。

上官云才停止动作,摸着被打红的脸颊。

镜怒气冲天的指着上官云斥责说︰「你竟然把她一个人留在郊外?你知道她涉世未深吗?她对人完全没有防备,你知道吗?她就是这样一个傻丫头。」

「镜…先…生…」迷迷糊糊的天语,用微弱的声音喊叫镜的名字。

「你没资格在他身边。」镜怒视丢下一句

昏迷中的天语只喊着『镜』的名字,却无半点声响呼唤『上官云』的名字。

上官云一字一句听的深刻清楚。为什麽她昏迷心里所想的却是镜。

上官云终於明白眼前的这位男子,在她的心中地位超过他自己。

「你滚,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冷眼瞪上官云一眼。

「我去请县上最好的大夫,不管花多少钱。我也要把他救活。」上官心急如焚说

「不用。天语医术是我教的,谁能比我更有资格救她。」镜转身往房里去

,并把所有人赶出门外,上官云只好在门外乾着急,却无能为力为天语尽一份心力。他像心里被撕开了一道裂痕,鲜血从中喷涌而出自己却无可奈何的感觉。觉得整颗心都要被绞碎般似的。

一夜折腾,上官云整夜未睡。他怨恨自己没法保护心爱的人,怨恨自己把她一人抛下。良久,镜疲惫的出来说︰「没事了。」

正当上官云焦急进去看天语时,镜拉住了上官云。

「没有办法保护她,就给我离远点。你是聪明人知道我在说什麽吧。」

镜冷冷瞟了他一眼。

上官云惊愕,他不知道要作什麽反应。只是当务之急,他只想确认天语是平安的。

进房里看到她熟睡的脸庞,终於放下心。她看着天语没有往常的红润,脸色却苍白的吓人。他握起她的手,「我真没用,我没有办法保护我心爱的女人。」

他的眼泪,滴滴落在冰冷的天语手中。在睡梦中,天语仍然呼唤镜的名字,字字让他心如刀割,又心寒如冰。此时,他痛心下了个决定。

「放手」

让她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是他最後的温柔。

天空阴云,冷风呼啸。上官云看着逐渐远离的马车,天冷,心更冷。

上官云轻笑看着手上另一对玉佩回答︰「一个男人离开他最爱的女人,未必是『不爱了。』,而是有太多『无可奈何』。」

上官云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马车,眼泪不禁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