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喜歡的感覺 — 第十一章

一个晚上我怎样都睡不好，只好起床去厨房热杯牛奶，听说这样容易入睡。

「你也来喝牛奶啊。」我哥倚着冰箱问。

我不理他，把他从冰箱前面推开，拿出牛奶，往自己杯子一倒，刚好这罐牛奶见底。我把牛奶罐朝水槽一丢，转身将杯子放进微波炉。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睡不着的时候，老妈也是起来热牛奶给我们喝。」

「记得。」在等牛奶热好之前，我将空的牛奶罐冲一冲，拿去资源回收桶放着。

「啊，没想到我们家薇琪也长这麽大了啊。」他在我背後感叹，「老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麽漂亮，肯定会昂着下巴说都是她基因好。」

我扯扯嘴角，不是很情愿地笑笑：「妈比我漂亮。」

我哥用他的杯子碰了我手上的杯子：「讲得老妈好像不在了一样，有什麽事都跟我讲吧，我可是从小当哥哥还兼父母职的。」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得了，身兼父母职的是我好吗？」

我哥抹去他唇上那撇牛奶做的白色胡子：「和张廷又吵架了啊。」

我捧着马克杯，闻着热牛奶的香气：「没有。他不理我。」

「啊，这不就是吵架了吗？」

「并没有。」

「你就嘴硬吧。」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啦，你很烦。」

「看看，孩子大了就开始嫌父母烦了，啧啧，我这身兼三职的苦命哥哥觉得好痛心啊。」

「呿。」我伸手戳戳我哥的肚子，我知道他很怕痒。

我哥很轻巧地躲过我，笑嘻嘻地看着我：「快点把牛奶喝完了，我帮你洗杯子。」

我睨他一眼：「我喜欢慢慢喝。」

他耸耸肩：「没差，我等等还要看球赛直播。」

「我也要看。」

我哥很是惊讶地看着我，我很不屑的看回去。「怎样，我不能陪你看啊。」

我哥迟缓地摇摇头：「没有，不怎麽样。」

我很满意的将手上的空杯子塞进他手里：「很好，去洗杯子。」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

我很勤快的把我的棉被搬到我哥的房间去，他房间有台大电视和舒服的沙发，我就窝在沙发的角落，蜷着身子，裹着棉被睡着了。

「薇琪？薇琪？」我听见我哥叫我。

我眯了眯眼睛：「干嘛。」打扰我睡觉。

「你坐到遥控器了。」我哥很无辜的扁扁嘴。

我从沙发缝缝里找出电视遥控器，交给我哥，然後再把头埋进棉被里。

一夜无梦。

*****

以前小时候我常跑去老哥的房间睡觉的，因为他霸占了爸妈的主卧房，很大很舒服。

就连我妈以前都常把我跟我哥丢在主卧房里一起睡，kingsize的床，随我们俩爱怎麽滚就怎麽滚。

妈很久没回家了。

一年又四个月，我翻翻手机的行事历。

老妈回家的时间比老爸还少，明明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职务。

我穿着过长的T恤和运动裤在家里闲晃。

不是很想去学校，又热又挤，没有兴趣。

「唉唷，我们薇琪女神穿成这样在家里走，我要是拍下来放到我们学校告白板上，不知道有多少少年要心碎？」不用猜，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少年是我哥。

「不去学校啊？」我边拿出麦片边问。啊，牛奶昨天晚上喝完了。

「要啊，今天篮球队可是有决赛。」

我看看手表，九点。「不会太晚吗现在？」

「不会吧？主将都是要很晚到然後很跩的出场啊，你知道的吧？」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要跟张廷来看我的比赛喔。两点，西球场。」我哥说完就拎着预先放在门口的包包走了。

啊啊，他把最後两片吐司给吃完了啊。

小时候有段期间，我妈是全职在家陪着我和我哥的。确切时间我不记得了，也一直没机会再问她。

我妈每天早上会给我们两片烤得酥脆的吐司，让我们挑要配着什麽吃。我最喜欢配着水果味的奶油。

那阵子，我妈每天都会给我梳头，每天都梳得不一样。

那阵子，我妈每天都会给我们做午餐晚餐，每天都吃得不一样。

那阵子，我妈每天都会带我们去公园溜一圈，坐在一旁和其他婆婆妈妈聊天，笑看我们玩耍。

然後，有一天，老妈开始收行李了。

她说，薇琪和霆为啊，你们长大了，妈妈就放心去工作了。

我们没有哭、没有闹，我们知道我们可以的。

其实我很想抱着我妈说：「我们永远长不大。」

我想她对於我们太过放心了，而这是建立在我们太过独立上。

那就这样吧。

即使我很想她、很想以前的水果奶油。

现在都买不到那个牌子的水果奶油了。

也很久没有绑麻花辫了。